也没像昨天那样再说要砍人。
倒是显得顾放之特意在上朝前保存的档位有点多余。
早朝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散了。
同为礼部,宋景舟就站在顾放之身后,待跪拜了裴辛以后,他笑着朝顾放之走:“顾郎。走吧。”
“走?去哪?”
“去礼部啊。”宋景舟的表情比顾放之还要不解:“部里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顾放之又打听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是昨日本来是休沐日,却因恰好是良辰吉日,才被选做裴辛第一日上朝的日子。
像这种不是休沐日的日子,顾放之这种小官还要再去各部上班、处理事务。
“可是电视剧里不是大家下了朝后都直接换上便装,今天去酒楼明天去游湖吗?”
宋景舟虽然不明白顾放之口中的“电视剧”是何物,但他还是get到了顾放之这段话的中心主旨。
他笑:“何大人他们倒是这样的,我们就……”
“懂了。官大的在赌场玩筹码,官小的在职场当牛马。”
宋景舟:“……”
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顾放之叹口气,回档到了刚下朝的时候。
他主动招呼宋景舟:“走吧,去礼部。”
-
下朝之前裴辛往后排顾放之的方向看了一眼,顾放之忙着和他那个年轻的同僚讲话,完全没注意到裴辛。
裴辛嘲讽地轻呵一声。
昨天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臣之衷心日月可鉴”,今天倒是好像全给忘干净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顾放之一眼,转身欲走。
杨禄海道:“皇上,那位已经在乾清宫候着了。”
裴辛“嗯”了一声。
杨禄海口中的“那位”,是远郊的一位高僧。
先皇与裴辛都不喜鬼神之事,寺庙道观都是能拆就拆。这位高僧却还是在民间小有名气,且口碑极好,据说有能捉妖拿鬼的本领。
昨日裴辛差人去找,还给杨禄海吓了一跳。
裴辛的想法确很简单:既然能够捉妖,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顾放之。
——他总不能任由顾放之来拿捏自己。
但出于对僧侣道士的不喜,裴辛没立刻去见他。而是先处理了一下政务,晾着了他一会。
待过了午时,裴辛才起驾去往乾清宫。
远远还隔着纱帘,便看到一颗闪闪发亮的脑壳。
面白无须的僧人慈眉善目,跪拜裴辛:“贫僧幼济,拜见陛下。”
虽然早就知道裴辛为人狠辣,幼济却没想到新帝是这样一幅凌厉冷漠的样貌,幼济本就是靠坑蒙拐骗出名,本就吊在半空的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他问裴辛:“不知陛下叫贫僧来是为了……?”
裴辛慢悠悠把玩着指骨上的白玉戒,不语。
幼济被裴辛的气场压得几乎抬不起腰,他壮着胆子猜:“莫非……莫非陛下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裴辛转动戒指的动作顿了顿。
他问幼济:“高僧可了解回溯之法?”
“回溯之法?”幼济硬着头皮道:“贫僧略懂一二。”
“哦?”裴辛面上扬起一抹笑意,他伸手示意幼济坐下:“说来听听。”
话音刚落,裴辛只觉得眼前一黑。
面前幼济恍若不觉:“回溯之法?贫僧略懂一二。”
裴辛:“……”
被顾放之当面用了巫术,都觉察不出来。
你还略懂一二?
你懂个屁。
裴辛不知道顾放之是否得知了他与幼济的这段对话,但此时看着幼济装模作样的脸,只觉得恶心。
他冷笑:“欺君之罪,斩首。”
幼济被侍卫拖出去,一路哭喊不停。
裴辛正欲吩咐杨禄海再去找个别的懂术法的人来,一转身的功夫,却听身后又传来幼济的声音。
他道:“回溯之法?贫僧略懂一二。”
裴辛:“……”
他连话都懒得多说:“斩。”
幼济再次被卫兵拖下去。
但没过一会,又重新出现在了裴辛身后。
裴辛:“…………”
说也奇怪,裴辛毫不意外,甚至心中还生出了一股“果然如此”的释然感。
他这回看都懒得再看幼济一眼,斩也懒得斩了:“秃驴,滚!”
幼济:“……?”
他茫然地被带到宫中,正如他茫然地离开了皇宫。
他的小徒弟在后门处等着他,见到师傅出来,忙应了上去:“师傅!你见到皇上了?!你们都说什么了?做什么了?你有没有拿到赏钱?”
“皇上问了为师懂不懂回溯之法,”
幼济望天:“然后骂为师是秃驴,让为师滚蛋。”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啊。”幼济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