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之说话。
但这些人说话都喜欢拍拍打打,手劲又大,顾放之被拍一下肩膀觉得自己差点被拍出肩周炎,他喊了无数遍住手,最后灰溜溜地端着酒杯站到旁边去了。
一安静下来,顾放之的思绪就忍不住发散。
他想着这次的胜利,想着顾云川重回战场,想到了叶保竟然愿意成为大齐军中一员。
最后他想到裴辛今天夸了自己。
哎嘿。
之前几次裴辛夸他,顾放之都没来得及存档,但上次他倒是顺手存了。
顾放之读了个档。
场景立刻从热闹的庆功宴上切到了温暖的军帐中。
小孩真切地道:“多亏了老师。”
哎嘿。
再听亿遍-
前方。
一些之前跟过他的将士们来对裴辛敬酒,裴辛难得心情好,多喝了一些,也多说了几句。
他道:“正是你们的多亏了刀枪多亏了老师撕裂了乌城的多亏了老师防线,但你们多亏了老师要记得,大齐多亏了的荣誉多亏了。”
裴辛:“?”
将士们:“?”
裴辛是真的有点喝多了,只觉得眼花,却没能分辨出来自己一会身在军帐一会身在庆功宴。
反应过来是顾放之在回溯后,他猛地住口。
同时他闭上眼,不愿再睁开。
他听到将士们善意的笑声:“陛下不胜酒力,喝多了。哈哈。”
“怎么刚才还说话,立刻就睡着了,年轻就是睡眠好。哈哈。”
“是梦到什么了?做噩梦了?怎么嘴角往下撇的这么厉害?哈哈。”
又有人道:“陛下是当真喜欢那位小顾大人啊,嘴里一直念叨着。哈哈。”
哈哈。
谈笑风生间裴辛又被顾放之回溯了几次,说那话时候柔软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了,裴辛看着顾放之,恨不得抬手使劲掐一下他的脸。
但看到顾放之笑得眼尾都弯弯的时候他还是忍住了。
好在这场折磨只是迅猛,并不持久。
顾放之再听了两遍,心满意足了,高抬贵手地放过了裴辛。
裴辛睁开眼。
将士们深邃的眼神是他现在最害怕的东西,裴辛谁也没看,只是站起身:“朕多喝了一些,先回帐了。”
回了帐中,裴辛本来是想再看看奏折,但那些字仿佛会跳舞,左摇右晃地看地他眼睛疼。
裴辛宣布放弃,和衣倒在榻上。
他有些困,介于睡着和没睡着之间的感觉,脑子里面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想事情,雪球疯了似的跑过来,雪球疯了似的跑过去。
裴辛被疯狗吵得头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却听到有人“咦”了一声:“睡觉还皱眉。”
接着一根凉凉的手指抵在他眉心,像是要帮他舒展开眉头似的。
裴辛闻到清浅的桂香。
那根手指后撤,像是要离开,裴辛猛地伸手,握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拽-
“哎↑哎↑”
外面除了放哨的士兵,基本上都醉成一团了,顾云川和叶保也没少喝,舌头都大了,顾放之又不想喝多,连和自己说话的人找不到。
他看到裴辛进帐篷,就想着来瞧一眼,见裴辛少见地自己睡着了,正想离开,却被裴辛猛地拽到床上。
裴辛像是搂什么大型玩具一样搂着他,这会儿倒不像什么帝王了,就是个普通小孩。
顾放之撑着手臂要起来,听见裴辛冷冷地命令:“雪球别动。”
顾放之:“……”
喝醉了酒的人力气都不是一般的大,顾放之再拽了两下,也没能把自己从裴辛手里拽出来。
他索性打开面板准备读档,却因肩膀上奇异的触感微微愣神。
裴辛枕在他肩膀上,呼吸落在顾放之脖颈上,有微微的痒意。
微凉的鼻尖蹭在顾放之侧颈的皮肤上,吸气吸得有些厉害,像是在嗅闻。
裴辛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迷迷糊糊地往下蹭,脸埋在顾放之前襟上,高挺的鼻梁贴着顾放之的衣物。
这次顾放之看的和听得都很清楚,裴辛就是在闻他,鼻尖反复的,轻轻的摩擦着他衣服布料,薄唇都微微张开。
一个和裴辛很不搭,但和他现在样子很配的成语闯入顾放之的脑海。这个成语是意乱情迷。
顾放之听到裴辛的声音:“……好香。”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变得很大声,传到顾放之耳中。
许是因为自己也喝了酒,或是什么别的原因,顾放之莫名涨红了脸,读档的手都微微摇晃起来,本来要读3号档位的手读错了1档。
西胡使节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身旁的裴辛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顾放之一眼。
顾放之“哎呀”一声,赶紧又读了3档。
时间总算是切回到了他刚进裴辛帐篷的时候。
神奇的是时间往回挪了,顾放之的脸还是热的,他拍了两下脸,看了一眼裴辛的睡颜,这回不打算去打扰裴辛睡觉了。
顾放之掀开帘子,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离开-
账内。
裴辛按着太阳穴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