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太子发现她在哭,然而一想到太子都把四轮的紫檀轮椅从堂屋北门推到这边来了,她再躲,是要他费劲巴力地推着轮椅继续追她吗?
躲不开也舍不得躲,姚黄转身,低着头扑到了轮椅上,额头抵着太子的肩头。
赵璲一手抱住太子妃,一手将早就准备好的手帕放到她手里。
姚黄擦擦眼睛,再把半湿的帕子盖在脸上,抽搭着问他:“我这样,殿下会不会不高兴?”
惠王不需要别人的怜惜,太子肯定更不需要。
赵璲看着怀里的太子妃,道:“不会。”
他确实不需要别人的怜惜,但她不是别人,有这么一个人心疼他吃过的苦,赵璲只觉得暖。
姚黄将帕子往下扯了扯,露出自己的眼睛,也就对上了头顶太子正看着她的温润双眼。
太子低了下来,唇轻落在她重新闭上的眼睛上。
姚黄听到了细细密密的竹叶随着风簌簌摆动的碎响,脑海里就又冒出三年前的惠王独自坐在这边用一双沉寂的眼木木地望着周围同样幽寂的竹林的孤单身影。
姚黄抬起手,紧紧抱住太子的肩膀,第一次太子都要离开了,姚黄却贪婪地追了过去,要一直一直地亲下去。
太子妃的心疼很纯粹,因为心疼,所以要越发地对他好。
太子心口的暖却迅速变成了一团火,当他无法掩饰自己的火时,捧着他的脸亲得正温柔的太子妃忽地不亲了。
赵璲仰首,将太子妃的头按在肩膀上,不想让她瞧见他的尴尬。
姚黄扫视后院这一圈扶栏,脸颊顿时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嗫嚅着问:“要,要在这儿吗?”
扶栏比梳妆台台面高了很多,可太子连更加艰难的撑移都坚持下来了,她屈膝站一会儿又算什么?
赵璲:“……”
他真没太子妃想得那么贪色,更没太子妃以为得那般不守礼节,幽池那次是太子妃穿得太大胆了。
“厨房有孔师傅发好的面调好的馅儿,今晚你辛苦一回,就在这边吃吧。”
太子声音平静地道。
姚黄:“……嗯,我问的就是要不要在这边吃。”
说完,她挣开太子的手,红着脸跑了。
一口气跑到堂屋南门,姚黄回头,就见太子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稍微仰着头,好像在专心赏竹。
姚黄就知道,太子还得再多清清心呢。
当太子终于不缓不急地把自己推到前院的厨房门外,里头太子妃已经包好了三个白面包子了,皇家用的面比民间能买到的最贵的面还要精细,光是生面闻着都有浓浓的麦香,包子馅儿则是最新鲜的猪肉与王府菜圃里最嫩的白菜芯儿。
瞄眼停在门口的太子,姚黄晃了晃手里刚包好的第四个包子,若无其事地道:“我能吃三个,殿下吃几个?”
赵璲:“……大概能做几个?”
姚黄估测道:“十个吧。”
知道两位主子都不喜欢铺张浪费,孔师傅准备的面与馅儿都不是太多。
赵璲调转轮椅,侧对太子妃时才道:“都做了。”
太子殿下白日当差时主要是心力消耗,晚上陪王妃的时候却要耗上至少一轮的大力气。
十个包子,太子、太子妃都给吃完了,同样要耗力气的太子妃最终吃了四个。
饭后,姚黄先推着太子去园子里逛了一圈,逛完又回了竹院,晾在堂屋北面两个木桶里的水以及寝室浴桶里的水都温得刚刚好。
堂屋南北的屋门紧紧一关,姚黄瞥眼坐在两个木桶旁边的太子,咬咬唇道:“殿下洗好了就在外面等着,我没说好,殿下不许过来偷看。”
这可不是她脸皮薄,是太子非要分开沐浴,说起来姚黄还真没瞧见过太子殿下完全褪下长裤的样子。
赵璲:“……”
他垂着眼,听见太子妃关上了门,但并没有落闩的声音。
即便如此,赵璲也不会做出偷窥太子妃沐浴之举,幽池那次是担心太子妃游水是否娴熟。
姚黄手脚利索,擦拭过后坐进浴桶放松时,还能听见外面太子从桶里捞出巾子的水响。
等太子那边的水声消失了,姚黄并没有等到轮椅转动的动静,知道太子是个君子,姚黄便没有耽误太久,迅速离开浴桶擦干自己,再换上柳嬷嬷提前放到竹院衣橱里的她的那套中衣,白色的绫料竹青色的领边袖边。
简单地收拾收拾屋里,姚黄去将换了一套竹青色绫衣的太子推了进来。
熄了灯,竹院这边漆黑漆黑的,连窗外的月色能透进窗的都不如明安堂那边多。
姚黄跟太子睡在一个被窝里面,抬着脑袋四处张望一圈,她往太子怀里缩了缩,问:“之前殿下自己睡在这边,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慌吗?”
仔细听,都能听见外面的竹枝晃动声,这还是夏末,等秋天风大了,周围的竹子岂不是更闹人?
赵璲摸着太子妃的肩头:“慌什么?”
姚黄:“妖鬼啊,据说阴气过重的地方容易闹这个。”
赵璲:“你很怕?”
姚黄:“有殿下陪着还好,就我自己,我可不想在这边睡。”
赵璲不想太子妃胡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