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就呼呼睡去了。
如意倒完洗脚水,见段融已经睡熟,便搬来凳子,吹灭了烛灯,轻叹了口气,摸黑躺了下去……
后半夜的寅时左右,别院门外,仇鸾躺在了那大石上,似乎也睡着了,但他忽然睁开了眼,身形一纵而起,便闪身过门。
他刚穿过别院的门扉,便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看到了一个人影。
仇鸾的手按在腰间的刀上,刚欲出手,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冷道:“是我!”
竟是朱正甫的声音!
仇鸾握刀的手一缓,他让开了一些,昏暗的灯光便打在了不远处人影的脸上,正是还穿了一身官服的朱正甫。
朱正甫望了黑魆魆的别院一眼,扭头看着仇鸾,问道:“大人已经睡下了?”
仇鸾微微一怔,心道:已是半夜寅时了,狗都睡下了。
见仇鸾没搭理他,朱正甫又扭头看向黑魆魆的别院,目色闪过一抹迟疑,他只挣扎了片刻,便目中一凝,自语道:“不行!这事等不得,少不得得把大人叫起来了!”
朱正甫说着,便快步向别院走去,仇鸾也不搭理他,只是径自躺回到那方大石头上去了。
朱正甫走到了房门前,便开始用力地打门,一边打一边在门缝里,声音低沉地说道:“大人!大人!卑职有事求见!”
漆黑的房间内,原本很是静谧,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黑暗中飘荡着,段融和如意都已经睡死。
朱正甫的打门声,将两人吵醒。
段融睁开惺忪的睡眼,翻了个身,他听到如意那边也有窸窣声,便哑着嗓子,问道:“如意现在是几更天了?”
如意半睡半醒地答道:“大人,奴家也不知道。”
段融叹气道:“去给朱大人把门打开吧。”“是,大人。”如意已经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了。
她起身摸黑走出了橱柜前,摸出火折子,点亮了一烛灯,才提着往前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来了,朱大人!”
听了如意的应声,朱正甫的打门声才停了。
段融这时才起身,匆忙穿了衣服。
他一边扣着衣服的扣子,一边走出屏风时,朱正甫已经站在了房门口处,一盏烛灯的昏黄的灯光,正打在他的脸上,他微胖的脸上此时满是疲倦之色。
段融一走出屏风,朱正甫立马跪倒,道:“深夜搅扰大人,卑职该死!”
段融却道:“无妨!朱大人,快起来吧!我一直在等你呢。”
朱正甫没想到段融会如此说,他抬头微微一怔。
朱正甫刚爬起身来,段融便劈头问道:“朱大人,现在是几更天了?”
朱正甫闻言,脸上微微有些发讪,答道:“大人,五更天了,刚已经过了寅时了。”
“哦!”段融点了点头,道:“那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段融忽然起身,看了门外的天色一眼,然后扭头看向朱正甫,道:“朱大人,你来的时辰比我预计地要晚了些啊!”
朱正甫听了段融此言,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暗自庆幸,方才没有返回去。
老实说,在无极山天坛之上,见识了李慎思的那种诡异离奇的死法。虽然他不知那事情是怎么发生,但那显然就是段融的手笔。原本他是在巴结段融,但此时,他心头对于段融,是真实的又敬又怕。
朱正甫立马微微躬身道:“回禀大人,今夜的事,又多又乱,卑职此时能来,已是不易。”
段融道:“朱大人,坐下说!”
此时,如意已经沏了两盏茶来。
朱正甫立马端起了那盏茶,呷了一小口。如意这时候,已经掩门退了出去。
段融坐在那里,确定如意已经在门外走远,才看着朱正甫,道:“朱大人,你说!”
朱正甫道:“大人,李慎思死了。”
段融一阵无语,撇了下嘴,心道:我杀的,我能不知道吗?
朱正甫一看段融的表情立即会意,接着说道:“李慎思死后,大理寺卿陈山蒙、谏议大夫葛亨泰,还有卑职,临时负责此案的初步侦办。”
段融目色微动,问道:“谁的主意?”
朱正甫道:“是陈山蒙向府主汪茂春提议的。”
段融眉头蹙了一下。陈山蒙显然第一时间,就看出了李慎思乃是死于两方相斗的政治漩涡。
朱正甫接着说道:“不过,我们几个负责的只是初步的证据搜集。死的人,毕竟是尚书令,此案的具体侦办,还要等宗门的敕令。府主汪茂春已经向宗门发了知会的公文。”
段融点了点头,这都是惯例的流程,他看着朱正甫道:“继续说,还有何事?”
朱正甫道:“还有就是,无极山顶因为踩踏推搡,死了一些民众。祭天的队伍刚回府城衙门,便有许多死伤百姓的家属,围在府城衙门前闹事。还好汪茂春机警,提前就让大都护姜灼云调来了重甲铁骑将府城衙门给团团围住了,这才没有酿成乱事。”
段融道:“现在呢?闹事的百姓疏散了吗?”
朱正甫道:“都已经劝回去了。汪茂春承诺给了抚恤,而且那些劝百姓的吏员们都告诉百姓,这乃是精怪作祟,不是衙门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