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宫政宁抬头看去,合上文件,站起身,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陈学礼被那一眼盯得不自觉立身站好,端正得跟站军姿似的。
他小心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见对方面色平静,这才鼓足勇气道:“我一个朋友……很喜欢,我想……送给他。”
宫政宁轻笑一下,走出来靠坐在办公桌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叉着,他抬手招呼道:“你过来。”
陈学礼眼底闪着希冀的光,听话地走近几步,“叔叔……您同意了?”
宫政宁一言不发,拿过花瓶,优雅地扔出一个抛物线,随着“轰”一声,那只漂亮的水晶花瓶砸在大理石地砖上,水晶碎片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反射着橙红的阳光,破碎又美丽。
陈学礼惊讶得都忘记表情管理了,他错愕地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叔叔,想问什么,却根本不敢问。
这种行为说明叔叔已经不高兴了,他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迎来一通训斥。
叔叔虽然只比他大6岁,辈分却是实打实的,再加上这么多年上位者的经历,早就让他拥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别说自己,就连爷爷都拿叔叔没办法。
陈学礼只能垂头等待发落。
宫政宁淡淡瞥他一眼,坐回办公桌后面,面无表情道:“知道怎么说吧?”
“是是……我知道了……叔叔。”陈学礼忙不迭点头。
“走吧。”发过话后,宫政宁不再看他,继续浏览文件。
一离开总部大楼,陈学礼就凶相毕露。
他喘着粗气,愤愤不平,一个花瓶而已,叔叔竟然这么小气,宁愿摔碎都不愿意给他!
陈学礼气呼呼地拨通电话,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说给爷爷听,而后在爷爷数落叔叔的话语中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让祝睿晨满意。
一支花瓶而已,大不了再拍一个,他马上联系助理,刚下达完命令打算询问高莘的时候,祝睿晨的消息就过来了:【好几天了,有谱吗?】
陈学礼烦躁地揉着头发,怎么就跟算好了似的?!也忒特么寸了!
他找了个借口:【最近公司忙,等几天。】
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陈学礼在宫氏集团没有任职,不过他爷爷给他投资了一家公司,效益挺好,他时不时就得去公司处理一下事务。
祝睿晨不太满意地翻了个白眼,一个花瓶而已,这么墨迹。
不过也没办法,除了陈学礼他找不到其他接近宫政宁的机会,偶尔几次打招呼,对方也都冷冷的。
但越是这样,祝睿晨就越想接近,想想都悸动。
思及此,他非常善解人意地回复:【没关系,不急,工作重要。】
一看这话,陈学礼反而更着急了,他觉得祝睿晨这是在内涵他只顾工作不顾他。
他马上命令司机送他去祝睿晨所在的学校,同时发送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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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高莘接到行政部门的电话:“你养父要求撤销你的申请,现在就在政务大厅,你尽快过来一趟。”
彼时高莘正在上专业课,他今年大二,读的量子信息科学,是顶尖大学的顶尖专业,课业负担非常重,教授对学生更是严苛,课前课后都要查出勤。
高莘没有办法,眼下解除抚养关系对他来说更重要,落下的课程他有能力自学补上,唯一的阻碍就是李教授不一定批假。
李教授是整个槐州大学出了名的活阎王,在他的课上请假那基本上等于告别平时分,同时还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根据出勤情况酌情扣卷面分。
对高莘来说,每一分都关系着他的奖学金金额,可现在他不得不找李教授请假,这笔账他一定会向高志弘讨回来!
高莘走上讲台,在李教授耳侧小声道出请假原因,他说得言简意赅,但重要信息表达得非常清楚:他当前亟需摆脱养父继母的虐待,与他们解除抚养关系。
李教授听完,当即挥手让他放心去,不扣平时分,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他,能帮多少是多少。
高莘起初诧异,紧接着心底溢出浓烈的感激,他深深看向李教授,郑重其事地道谢,而后快步离开。
底下的学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半途离开,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很快就平息在李教授苛责的目光里。
前排位置上,第二专业户兼高莘前舍友的解秋露出得意笑容,那贱人没了平时分,专业第一终于该轮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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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高莘抵达行政大楼。
担心有诈,他先藏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发现陈学礼的身影后,他才走进去。
里面,高志弘和肖姗两口子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一看见高莘就扑过去,嘴里哭喊着:“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呐?是妈妈对你不好吗?”
“爸爸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们?”
两道声泪俱下的哭诉发出来,现场的工作人员和来办事的人都往这边看,目光里全是鄙夷。
“现世白眼狼啊,啧啧。”
“真白瞎了这副长相。”
“还说养儿防老呢,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