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想,谢琬琰就觉得自己的胃,已经不堪重负,有些不适了起来。
见他还在一道素丸子和糯米丸之间纠结,谢琬琰适时开口,轻声劝道:
“闻总,不必点那么多,我们只有两个人。”
方才谢琬琰一副全权交由他来点菜的样子,闻砚初便沉浸在菜单的世界里,乍然听到谢琬琰开口,目光从菜单上移开来,才隐约注意到她的脸色算不上太好。
闻砚初说了声“抱歉”,这才停止了纠结,又去掉了前面点的两个菜,再让人换一壶解腻的普洱茶来。
服务员很快将茶端上来,一套木托盘,上好的冰裂纹青瓷,茶壶旁边趴着两个大圆口小盏,明明是中规中矩的模样,愣是被谢琬琰看出点憨态可掬来。
闻砚初没吭声,一双细瘦有力的手放到桌上,一只手拿起一只小盏,另一只手将茶壶微微倾倒,不疾不徐地将茶水倒了半杯。
而后他将那杯茶放在谢琬琰正前方,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谢琬琰拿起茶盏,轻呡了一小口,听到闻砚初低沉的声音再度响在耳边,问,
“看你急着回默州,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忙案件。”
“那,谢律师这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京州呢?”
“这……哪里能说得准呢?”
谢琬琰笑了一下,双手随意交叠在一起,颇有风情的样子,开玩笑道:
“要是闻总以后,还有类似的大案子找我,我多来几次京州,也不是不行啊?”
毕竟八位数的律师费,她巴不得一年能多接上几个,早日实现财富自由呢。
闻砚初起先没应声,看了谢琬琰一会儿,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补充了一句,
“但我可没有那么多婚可以离。”
本是一句玩笑话,谢琬琰自然不会当真,可看闻砚初沉吟的样子,他的言外之意倒像是
——离婚案没有多的,不过别的案子,他倒是可以帮她留意一下。
他没在笑,脸上挂着一幅颇为严肃的表情,像是在认真思考她说的那句话。
所以谢琬琰也不再笑了。
这些话她习惯了,当律师嘛,案源是必不可缺的,平日里调笑的话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可闻砚初的反应,倒像是她借此机会,向他讨要什么好处的样子。
既已拿了他天价的律师费作为酬劳,她还不至于不识好歹,贪心到如此地步。
她可真没有这个意思。
闻二公子手眼通天,明明是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老手,此刻却当真得有些过了头,反而叫谢琬琰这开玩笑的人,有些讪讪地抿起嘴来,觉得场面都霎时尴尬了起来。
“呃,闻总别当真,玩笑话而已。”
闻砚初又“嗯”了一声,两个人总算不聊这个,他转而又问道,
“我记得,谢律师现在在你们所,已经是合伙人了?”
其实他的这句话有歧义,两年前她离开华亨,就是以创所合伙人的身份加入的至诚。
不过这些事他又不懂,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意思吧。
“在现在的律所待着,一切都还好么?”
谢琬琰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作为回答。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能“寒暄”呢?
好在闻砚初没有机会再开口,菜陆陆续续地上了桌。
面前是一桌精致的菜肴,可惜谢琬琰并没有什么胃口,象征性地都尝了两口,自然也就味如嚼蜡。
“不合胃口?”
“不是,只不过昨天晚上吃得太多了,今天有点吃不下。”
谢琬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面的闻砚初则短暂地怅然了一下。
午餐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充裕,谢琬琰心中记挂着等下还要赶飞机。
她对于时间的把控,和提前到这件事,几乎已经到了强迫症的程度,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屏幕,即使她已经提前设好了闹钟。
谢琬琰不怎么动筷子,闻砚初便也没有心思多吃。
看出来她急着要去机场,闻砚初擦了擦嘴,便道:
“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好。”
谢琬琰蹙眉,和他一同站起身来。
服务生拿来两人的大衣和围巾,闻砚初顺手签了账单,再抬头,谢琬琰已经穿戴整齐。
她身上还是那件烟灰紫色的大衣,两面斜襟的新中式款式,腰间一条长长的系带扎出腰身,再没有多余的设计,底下穿着黑色的羊毛阔腿裤,更凸显出卓越的身材比例。
一手提包,另一只手松散地将那捧玫瑰花揽在身侧。
万种风情,本自风流。
都根本不足以形容她。
闻砚初走向站在尽头的谢琬琰,
“司机就在楼下,谢律师……就让我献个殷勤吧。”
闻砚初都这样说了,谢琬琰便没有再推脱。
回酒店,从前台拿了行李,两个人又一同坐在后座上面。
来的时候是这样,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倒也显得有始有终。
一路无言,车子很快抵达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