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非等闲之辈,他洞察时局,主动请辞,以年迈体衰为由,将兵权移交其子耶律昂哥,自己则退居京城,过着看似闲云野鹤的生活。
——此举,实则是耶律余睹将他自己置于金国君臣的监视之下,以表忠诚,减少猜忌。
然而,信任之墙,一旦裂痕初现,便难以复原。
耶律余睹虽表面平静,内心却时刻饱受猜忌之苦。
迫不得已之下,耶律余睹不得不以酒色自娱,疏远朝政,避免与任何可能引发争议的权贵接触,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挣扎与不安。
金国高层虽见耶律余睹颓废,却仍未敢掉以轻心。
双方的猜疑与防备,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彼此。
即便时光流转,完颜吴乞买与完颜斜也相继离世,金国的新帝完颜亶即位,朝政由完颜宗磐、完颜宗干、完颜宗隽等人主持,耶律余睹所处的环境依然未见改善。
耶律余睹深知他在金国高层的眼中,始终是那个需要防范的异族将领。
这份深刻的认知,让耶律余睹在醉生梦死之外,更添了几分孤独与无奈。
然而,为了生存,耶律余睹不得不继续每日纵酒笙歌,不过问任何国事,不与任何权贵结交,麻痹着金国的高层。
耶律余睹真是万万没想到,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宇文虚中竟然还找上了他,想要跟他喝酒。
……
在一家古朴而温馨的小酒馆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两张各怀心事的脸庞。
耶律余睹端坐在桌前,目光复杂地审视着对面笑容可掬的宇文虚中。他心中暗自盘算,尽管宇文虚中邀请他共饮看似寻常,但作为完颜宗干、完颜亶的心腹重臣,此行定非无的放矢。
耶律余睹暗自警惕,决心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聚会中保持清醒,绝不轻易踏入任何政治漩涡。
耶律余睹深知,在这个风雨飘摇的金国,每一步都需谨慎。他虽无意卷入高层纷争,却也不得不防身立命。
老实说,面对宇文虚中的热情相邀,耶律余睹虽心有不愿,却也明白拒绝可能带来的后果。
要知道,权势滔天的宇文虚中,若心生不满,仅凭一言,也可让他处境堪忧。
于是,耶律余睹决定暂且放下戒备,以礼相待,静观其变。
随着酒香渐浓,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宇文虚中谈笑风生,话题从诗词歌赋到佛法禅理,再到无关痛痒的时事评论,全然不涉及任何敏感领域。
耶律余睹渐渐被这份真诚所打动,心中的戒备也随之消散。他开始意识到,或许宇文虚中真的只是因为大家都是降将身份差不多想与他结为知己,而非别有用心。
酒过数巡,两人已略显醉意。
宇文虚中突然起身,从腰间解下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递至耶律余睹面前,言辞恳切:“将军英勇无双,此物理应归属英雄。若将军推辞,便是视我为陌路之人。”
耶律余睹见状,盛情难却,只好收下这份厚重的礼物。
然而,收礼容易还礼难,耶律余睹未曾料到会有此等变故,手中并无相衬之物回赠。
正当耶律余睹陷入两难之际,他瞥见了自己腰间悬挂多年的金刀。
这把金刀不仅是他征战沙场的见证,更蕴含着他家族的荣耀与传承。
经过一番思量,耶律余睹决定将其赠予宇文虚中,以示诚意。
宇文虚中欣然接受,毫不扭捏地将金刀佩戴于身。
两人的友谊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这顿酒也是耶律余睹这几年喝得最痛快的一顿酒,他与宇文虚中很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意。
夜色已深,耶律余睹在酒醉的朦胧中,与宇文虚中依依惜别,随后踉跄着步入家门,沉入了一场深沉的梦乡。
然而,耶律余睹根本没有想到,宇文虚中的身影并未随着夜色消散,反而在街角的暗影中,悄然施行了他的计谋。
宇文虚中双指轻触喉间,将腹中酒水尽数吐出,眼神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决心与算计。
他迅速解下耶律余睹的金刀,将之交予了他早就买通了的耶律余睹的亲信亲兵合董恰。
合董恰接过金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宇文虚中的目标,从始至终都不是耶律余睹,而是率领五万契丹精锐,踏上增援盘锦征途的耶律昂歌。
耶律昂歌年轻而充满野心,他率领大军,向着盘锦急行,准备去打一场保家卫国的大战。
可途中,合董恰匆匆追来,他带来了“耶律余睹”的亲笔信。
“你我父子,原欲避祸于女真,却未料其心狭隘至此,欲除我父子而后快。父已以身作质,苟延残喘,今大元天兵压境,金国将亡,正是我契丹一族报仇雪恨之时。吾儿若念父子之情,当取盘锦,以此为晋身之阶,勿使父心忧。”
这些话让耶律昂歌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上面的内容字字句句皆是父子的深情与无奈,是对于金国狭隘与背叛的控诉。
耶律昂歌望着合董恰手中的金刀,那熟悉而又沉重的金属光泽,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份突如其来的命令。
耶律昂歌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