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玲珑突然开口挽留。
好歹数千年前的人,称呼许为先生大大不妥。
但许知秋也懒得纠正她,转过头:
“那玄火鉴本就是你巫族之物,这就物归原主吧。”
“并非如此。”
玲珑摇头,一双纯黑眼眸,正细细打量着他。
“敢问天帝宝库,先生可进去过了?”
许知秋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也不知她的心思,干脆点头承认:
“你想留我?”
玲珑摇头,眼中看不出敌意。
“我初醒来,还不知这世上年月,但有处地方,想请你同去一观。”
————————
夜色尚未褪尽,东边露了鱼白。
那玲珑站在云头,向下眺望。
这是南疆某地,一个坐落在山谷里的小村,静谧安逸,仿佛遗世独立一般。
许知秋站在后面,打量着这个村子。
此时正当凌晨,山间渺渺,烟笼雾罩。
村子里灯火稀疏,一栋一栋挨着坐落,叠得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
远远望去,好似陷落在海市蜃楼中,显得有些“粘稠模糊”。
“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
“当年?”
玲珑这番话,让许知秋不解。
他也看向这村中,
雾气依旧没有散去,缭绕在村庄每一个角落。
先前兽神之难,荼毒了整个南疆。
他一路走来沿途所见,不是倾颓败落的坞堡,就是残破凋零的荒村。
这里竟能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不受影响,
不得不说,实在是好运气。
可是她这番话,却是实在惹人猜疑。十年几十年的当年可以理解,可几千年的当年……
他提升观力,欲一窥究竟,然而却一无所获。
许知秋不禁露出讶然。
这里竟然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我当年小的时候,常来这村子里玩。”
玲珑领着许知秋步入村中,黄土的街道上略有些泥泞,两旁皆是茅草屋的房舍,看着较为古早。
“这些村民都很好,很和善。”
随着二人步入村落,薄雾就更淡了。
村道上时而有迎面走来的村民,或是扛着锄头,或是挎着竹篮,满满的生活气息。
“阿婆。”
玲珑说着,拦下一个背脊佝偻的老太太。
“还记得我么?”
“你?”老太太眯起浑浊的眼。
“我是玲珑啊,小时候还吃过您给的鸡蛋呢。”
老太太打量了好几遍,摇了摇头,口音浓重:
“老太婆记性差,记不得喽。”
玲珑也没有失落,指着她腰间挎着的竹篮,也操着近似的口音道:
“又要下田去么?”
老太太笑着点头:
“是啊,去田埂里给我儿送饭,他这会儿肯定饿了。”
说着,老太太低头从篮子里翻出两个煮熟的鸡子儿,分别递给玲珑和许知秋,笑得和善:
“娃娃,吃吧。”
许和玲珑对视一眼,均道了个谢接到手里。
许知秋没墨迹,把鸡子搁手里一捏一搓,就扔进嘴里嚼了。
刚嚼了两口,许知秋眼前微微一亮,
别说,吃着还挺香,挺有营养。
看他吃得野蛮,玲珑抿嘴一笑。
运起葱指纤纤剥下蛋壳,拿到鼻间闻了闻,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这番姿态,绝色之余更添几分俏皮可爱。
接着她用一块干净绢布把鸡蛋包了起来,显然舍不得吃。
…………
二人越过村头,往前走去。
隔着数十步听见一阵砰砰的打铁声,隐隐可见火光摇动。
想来前边应该是个铁匠铺子。
按说区区雾气,根本遮挡不了许知秋的视线。
但他的观力在此地似乎失效了,不可抗拒的沦为凡俗。
许知秋清楚这地方透着邪。
再近数十步,果然就见一个赤膊大汉从草棚中夺了出来。
那大汉一身铁灰铜锈沁满了汗迹,灰头土脸,
手上拎着两个大青疙瘩,坠得他走路像企鹅似的。
正要从二人身边匆匆掠过,玲珑又叫住了他:
“大叔,还记得我么?我是玲珑啊。”
那大汉便把手里青疙瘩扔下,砸得脚下一震。
“玲珑?”
他面露迷茫,像还没睡醒似的。
待细瞅了瞅俩人后,挠了挠头上擀毡的头发,黄豆般的小眼珠子眨个不停:
“这……这倒是记不得了。”
玲珑依旧不见失落,仍是温柔笑着,
“大叔,您这又干什么去啊?”
大汉憨憨一笑,指着前头,又指了指地上的青疙瘩:
“我刚打出来的,拿到场上去,给娃娃们打熬气力用!”
许知秋觑了一眼那俩青疙瘩,发现是两坨青铜巨锁,皆有碾盘大小。
粗略一估,单拎一个就得两千斤重。
拿这玩意儿给娃娃打熬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