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转过身,见到的是个头上围着块蓝色布巾,穿着也很是朴素,但依旧掩饰不了对方如明珠仙露般好看的女人。她倒是没有想到如此乡野之地会有这样出挑的美人,“不是我不舒服,是我家小姐。”
她又问:“你是大夫?”
崔玉生猜到玉荷要做什么,先压下心中不虞,对着红棉道歉:“她是在下的拙荆,平日里只是帮忙晾晒些草药,实际上并不懂医理,若是她前面有哪里冒犯之处,我代她向姑娘道歉。”
红棉没有看崔玉生,而是径直看向玉荷,眼神中带着挑剔的打量,“你是大夫?”
在玉荷开口前,崔玉生再次抢先回答,这一次更是略带不耐:“她不是,顶多就是认识几样草药的乡野无知妇人罢了。”
“大胆!我是和她说话,又不是和你。”红棉的视线再度落在玉荷身上,下颌微抬,“你在回答之前得要想好,要是胆敢有半句欺瞒,郡主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玉荷本以为是普通官家小姐,谁曾想居然会是郡主,正想要如实回答,她的手腕猛地被握住。
扭过头,对上的是崔玉生的满不赞同,以及眉眼间泛起的细细愠怒,“玉娘,我承认小时候你的医术天赋高过我,但仅限于小时候,你现在连最基本的防风,板蓝根,前胡冬都认不清,你怎能如此胆大,而且对方是什么身份,那可是郡主啊,比县令还要尊贵的存在。”
说到最后,就差明说她会医死人,然后连累到全家人。
现虽已入了夏,玉荷忽然觉得身体涌来一阵凉意,她却不知那抹凉意从何而来。
就在玉荷避开丈夫的目光时,竹帘晃动间,先有另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我倒是认为玉娘医术很好,在我眼里,比崔大夫只高不低。”天气才刚转暖,罗书怀已是拿着一把折扇左扇右转,生怕没把自己给扇病了。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真诚的推销,“这位姑娘要是找大夫,在下觉得玉大夫比这位崔大夫厉害。”
崔玉生见到来人,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喜,侧身挡住他的视线,“玉娘是我的妻子,还望罗公子莫做出他财莫爱,他马莫骑的无耻之举来,以免惹来天下人嗤笑。”
每次见到他,崔玉生都很想对当时的玉娘说,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救。
“我虽在追求玉娘,讲究的也是光明正大,君子坦荡荡。对方想要找个女大夫,玉娘又正好是大夫,我不过是随口一句推荐罢了,怎到崔大夫的嘴里,我倒成了西门庆之流。”罗书怀轻拍袖口,寸步不让,“有时候我真怀疑,崔大夫难不成是害怕玉娘比你厉害吧。”
他的尾音微微上拉带着揶揄的嘲讽,但落在崔玉生的耳边,和骂他心眼小,肚量狭窄有什么区别!
偏生罪魁祸首非但不见收敛,反倒眼梢微挑,“难不成我真说中了,所以崔大夫都恼羞成怒了。如果我的妻子是玉娘,可不会像崔大夫这样处处贬低,忙着拖她后腿。我只会成为她的养分,让她飞得更高更远。”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无耻不要脸吗!”就在崔玉生再也压抑不住火气,攥起拳头朝他脸上招呼时,玉荷拦住了他的手,“你过分了。”
罗书怀笑得越发开怀,一双桃花眼盛满潋滟星光,“玉娘,我就说………”
玉荷看向罗书怀,向来清冷的眸光里全是寒意,“我说的人是你,还有我说过很多次我已经成婚了,罗公子几次三番当着我夫君的面说这些惹人遐想的话,是生怕没让我背上一个水性杨花,不安于室的罪名吗。”
“不是,玉娘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罗书怀见她生气了,忙不迭的伏低道歉,“玉娘你别生气,我就只是开个玩笑,你要是不喜欢,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所谓的玩笑话是建立在两个人都觉得好笑的情况下,如果只有你觉得好笑,那就不是玩笑话,而是冒犯。”
红棉不耐烦听他们的争吵,嗓音拔高地看向玉荷:“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大夫。”
这一刻,罗书怀,崔玉生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个是带着鼓励的欣赏,一个晦暗不明。
崔玉生见她要开口,就要上前拉过她的手腕时,玉荷的唇动了动:“民妇只是略学过一些医术,大夫称不上。”
红棉略一思索,点头,“行,那你跟我来。”
玉荷正要跟着走,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转过身,对上是一张写着不满和担忧的脸。
在他担心什么的玉荷搭上他的手背,“夫君放心好了,如果郡主得的病真的很严重,不是还有你帮我吗。而且我猜郡主病得不一定严重,要不然哪里会找什么女大夫,怕是要找御医才对。”
“我答应,也是想要为回春堂寻一个靠山,也不希望夫君的医术就此埋没在小小的清河县。夫君有大才,值得去更远的地方。”
她的话奇异的安抚了崔玉生,可他眼梢间仍是带着丝不满:“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切记不可乱开药方,就算要开,也得要来过问我才行,知道了不。”
“夫君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连日来的天晴云朗,让河岸两旁的柳树接连抽出了鹅黄翠芽碧成柳,万条垂下绿丝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