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鬟进来送早膳,叶惊棠睡眠轻,碗筷刚放在桌上那一刻他就醒了。
叶惊棠下了床,任由丫鬟们帮他穿衣。
抬了手,让丫鬟都出去了。
他坐在桌前,拿起青瓷碗,搅动汤匙,转了几圈又搁在桌上。
他没什么胃口。
桌上的糕点看着也都索然无味。
于是又进了书房,拿起一卷册这一看就是一下午。
另一边,红宴楼内。
丁燎吃了酒,神情倦倦得抬眸看向廊下的歌舞,说:“你家那位不是各种太医都束手无措吗?嗝……我推你个人,嗝……你见见?”
吃完了酒又吃了许多肉食,此刻一下一下的打着嗝。
谢澄安饮尽了手中的酒盏,听这话,眉毛一拧:“什么人?”
他又说:“别是江湖骗子。”
丁燎说:“绝不是,这个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再说,如果真是江湖骗子,你就不去试了吗,你都敢在皇上面前要人了。”
“放心吧,”丁燎收了目光,看着谢澄安:“你听过前朝公主吗?据说当时公主已经病入膏肓了,药石无医活生生给疼死了,头七之日又活了过来,你猜谁救的?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人。”
“前朝?”谢澄安说:“距今有几十年了吧。”
“还活得好好的。”丁燎说。
谢澄安听着曲,说:“可是我听说前朝公主死而复生后,人就变了性情。”
丁燎却说:“毕竟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吓着了,变了也是肯定的。”
谢澄安捏着茶盏,半顷后说:“见见吧,哪儿呢,叫什么?”
此时廊下的戏停了,紧接着响起鼓掌声。
“无名无姓,就连圣上也很难找到他,”丁燎摇头道:“带着黑色头纱帽,还是他找的我,让我跟你说说,等你想清楚了就去菩提寺找他。”
菩提寺。
菩提寺在城郊,地理形势较为偏僻。
叶澄安笑说:“这么神秘,又为何会主动找我呢。”
丁燎不打嗝了,又动了筷子,神秘兮兮的道:“只因你是命盘所指之人。”
谢澄安冷笑一声。
吃完酒,谢澄安乘马车回府。
脚还未踏进就见管家晋汇急冲冲跑来,谢澄安根本不用听他说,就知道出事了。
府内的仆从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他佩刀还未卸下就快步冲了进去,抓住府里郎中问道:“这是怎么了?”
郎中胳膊被捏的生疼,此刻眉毛也不敢皱:“叶公子忽然发起高热,看脉象不像是受凉,而是余毒未清所导致的。”
谢澄安急着说:“那就给他清!”
郎中有苦难言:“毒已经入了根了,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办法啊。”
谢澄安双腿发软差点跌地,还是晋汇和侍卫林风上前扶住,慌不迭的喊了声:“主子!”
谢澄安被扶在椅子上,太医一摸他脉象才知他在战场杀敌时除了外伤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谢澄安想起什么,甩开了太医的手,扶着椅子把手站起身,回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叶惊棠,沉声道:“你们照顾好他,我出去一趟。”
“主子要我们送你吗?”
“不用!”谢澄安的声音渐远:“我打马而行。”
菩提寺在城郊,距离将军府有一段距离,此时天暗了下去又下起了春雨,不过一会儿,谢澄安就湿透了,额前碎发贴在脸颊,因为着急,在街上也失了体面。
他也不知他跑了多久。
马蹄溅起雨水,街上摆摊商人在黑夜和雨帘中看不清来人,便气哄哄的叫骂。
谢澄安策着马把这些言语抛之脑后。
终于到了菩提寺,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小僧。
这位穿着婆娑的小僧在马前停下步子,躬一下身,似乎知道他会来:“施主,里面请。”
谢澄安立刻下马进寺庙。
小僧带他进去的是一间偏房,见围棋前坐着一位身着墨衣,头戴圈有黑纱的斗笠,看不清脸的人。
全身上下,只露出那双较为年轻的手。
黑衣人抬了一下手,谢澄安抖落了身上的雨珠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小僧关上门,出去了。
黑衣人落了一颗黑棋。
谢澄安垂眸看了一下他的手,虎口没有茧。
不像是习武之人。
谢澄安松了捏在腰间刀柄上的手。
不等谢澄安开口,就听对面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男子,声音年轻温润,也不像是上了年纪。
大概二十几出头。
谢澄安觉着自己应该是被骗了。
欲要起身,就被叫住了:“叶公子还有救吗?”
谢澄安又坐了回去,盯着他,似要透过黑纱把此人的脸看穿,半晌垂了眼,说:“事成之后,赏你黄金百两。”
黑衣人指尖夹着晶莹透亮的黑棋,摩挲着,笑了一声说:“我的法子和你所了解的都不同,只看将军自己愿不愿意了。”
外边的风从门缝中吹进,拂动了谢澄安浸湿的鬓发。
两人交流了一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