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恩被他的猜测一噎,虽然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更深层的缘由他不敢言明,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
恰好此时摊主回来,对两人表示感谢。迟予怀便领着云恩告辞,准备动身前往东海东域。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估摸着云恩的心魔与自己有关。
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产生的。
应该和先前的猜测差不多,小黑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用东躲西藏的地方,渴望一些关爱,他却严厉相待,结果弄巧成拙,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来领走云恩前先去找了一趟沉玉,选择放弃洗髓这条独木桥,陪云恩慢慢祛除心魔。
沉玉表示可以试试,告诉他白蛟目前还未放人,但两位弟子都是安全的。迟予怀便决定先去东域接人,顺路寻找疑似龙宫遗迹的秘境。
只是身后的小徒弟蔫蔫巴巴,分明是人身,却看着像条垂头丧气的小龙,连尾巴都耷拉下去,很像当时每天送他出卧房时的失望模样。
迟予怀停下前行的动作,回过身,想再安慰云恩两句。
结果心事太多的云恩没注意到,就这么直往往的当着小尾巴,在一句提醒的“云恩”声中与迟予怀撞了个满怀。
因为一直低着头,额头刚好抵到迟予怀的唇边,迟予怀也正好收声,像是给了这只小龙一个轻软的亲吻。
迟予怀:“……”
云恩愣了愣,却没有像从前那般慌忙退远,沉着眸子,就着这个紧贴的机会,抬起手,没用太多力气的将迟予怀揽进双臂间。
他也要抱。
挨罚就挨罚吧。
生了许久闷气的小龙酸溜溜的想。
迟予怀:“?”
这个拥抱的姿势和石窟那次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力道松松垮垮,随便一挣就能脱身。
他以为云恩是心魔再次发作,叹息一声,像那时一般,轻轻拍拍小徒弟的背。
“静心,别叫它影响你的情绪,恪守本心。”
云恩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迟予怀是误会他出现幻觉,像先前那样哄着自己清醒。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小心把怀里的人圈紧一点,压着嗓子低低央道:“那你抱抱我。”
迟予怀见他这次症状似乎没那么严重,稍微宽下些心,也没多想,反手抱了抱他。
喧闹的心海霎时间平静下来,云恩沉默着搂了他许久,周围的鱼群一波接一波的游过,落了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泡泡,星星似的漂浮在避水结界四周。
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云恩偏过脑袋,犬齿在迟予怀的颈侧轻轻咬了一下,便松开了他。
“好些了么?”
迟予怀观察着他的神情。
云恩甜甜笑道:“嗯,师尊,我们离开东海前能不能再来海底城一次,我想在集市里买点东西。”
迟予怀舒开眉,领着他继续往东域动身,答应道:“可以。”
*
与南域的一派和谐截然不同,两人还没进入东域,就听到砰砰咚咚的敲打声,还有一道极有气势的呼喝声。
“那边的,别给我偷懒,我可全看在眼里啊!”
“搬块石头都笨手笨脚的!你们族长怎么没给你开除祖籍,丢人!”
“你你你,过来!谁叫你这么摆的!丑死了!”
几座惨不忍睹的宫殿前,不同种族的海妖正满头大汗的跑来游去,背装饰的拉石块的,个顶个的满脸写着不爽,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一条百丈长的白蛟横在中央,蛇状的尾部对着它们一顿指指点点,眸色极黑,透着人性化的智慧。仅有一对爪,从远处看过去犹如一条雪白的海蟒。
本身是很美的,就是审美叫人不敢恭维。
说是龙宫,这东域目前却如同一大片废墟,碎石和未经处理的木料堆了满地,好的坏的家具也随处乱扔。唯一称得上是宫殿的建筑个个七歪八扭,像是一群落枕的苦工顶着持续十年的黑眼圈连夜所建。
两人望着两根石柱表面大大咧咧的“冻海龙宫,欢迎咣临”,心里一阵无言。
哪里冒出来的这么没文化的大妖?
黑曜石般的瞳孔微缩,白蛟身躯浮动,几乎是眨眼间就突至两人身前,尖利的爪子先点点迟予怀,再点点云恩。
“居然有送上门来的苦力?你,去把我寝宫布置好。你,去给我多寻些夜明珠来,摆在外围的石柱上。”
迟予怀:“……”
云恩:“?”
没文化,还没礼貌。
他踏进此处本就浑身发毛,正不舒服着,这蛟还毫不客气的使唤起迟予怀来。
便也跟着不客气起来:“我不呢?”
白蛟自鼻间嗤出一声哼,巨蟒似的尾巴掀起一阵波澜,狠狠朝他们砸下。
两人闪身避开,足下的海藻岩石却没这么好运,轰的一声碎成渣滓,只剩了一个凹陷的巨坑。
“这就是下场。”
白蛟得意道。
云恩不愉的盯着它,磨了磨牙,忍耐着没有动手。迟予怀颇觉奇怪,蛟尾贴近时完全没有妖气波动,反倒充盈着灵气,就好像这蛟皮底下是位修为高深的修士。
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