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浮玉山之巅,修真界三大门派之一的清元宗,云雾缭绕,仙鹤低鸣,本是最适清修之地,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原因无他,三日前,方入门不足半载的小师妹云瑶偷偷溜下了山,她素日里贯常贪玩,守门的弟子便也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不曾想到此番收到的却是她放出的求救信号,待救援弟子匆忙赶到之时,她已不知所踪,后又接连遣弟子搜寻多时,始终无果。
直至今日晨起,几名山下的村民来禀——他们声称,三日前曾亲眼目睹,一名自浮玉仙山下来的粉衣萝裙的小仙子,被一个身着红衣、通身散发着黑气、暗紫色瞳仁的魔头掳走。
他们所描述的,前者正是小师妹失踪前的打扮;而后者,那双标志性的暗紫色瞳孔,除却魔君沧琰,世上怕是再寻不出第二双来。
清元宗议事堂内,一只破碎的琉璃铃铛被用灵力修复好放置在玉石桌案上,上面纂刻着一个小小的“瑶”字。
掌门应淮端坐于玉阶之上的主位,面色凝重,众长老眉头紧锁,被允入殿的几名亲传弟子皆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小师妹年纪尚小,入门又晚,平日修行懒散,功法尚未修得几成,如今却落入魔头之手,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弟子云慈,愿赴魔界救回小师妹。”
一道清冷的女声打破了沉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月白云裳的女子长身玉立于堂中,眉似春山含雪,目若冬日清潭,身姿如松,神色峻然,一头墨色长发由一支白玉竹节簪简单束起,鬓角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碎发。
正是清元宗掌门亲传的大弟子——云慈。
云慈自幼遭魔族所害失怙失恃,孤身流落在外;少时又逢魔族作乱,幸得仙尊吾涯云游之时相救,将她送至清元宗,被是时尚为前任掌门首徒的应淮收为座下大弟子,多年来自律甚严、修行刻苦,修为早已远胜多数同辈弟子,甚至堪同大宗门的长老一较高下。
又因着幼年之事,她对魔族可谓憎恶至极,一柄照雪剑下斩杀邪魔无数,甚至得了“仙门楷模”的美名。
“慈儿,为师知你忧心小师妹,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需待我等商酌后再作定夺。”应淮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师父,徒儿以为,此事万万耽搁不得!魔族素来阴险,小师妹入门尚晚、修为不精,多延误一刻便愈危险三分。”
眼波流转瞥向那铃铛,云慈一眼便认出,那是去岁小师妹生辰时,她亲手制来送给她的,里面还塞了些静心的药草。
她心里焦急,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样,唯有一双敛起的桃花眸子,暴露少许她心中思绪。
一旁的崔长老捋着花白的胡须,长叹口气劝她:“云慈师侄啊,你可知那魔君沧琰是何等人物?且说七年前,他以一己之力血洗魔界,斩杀前任魔君上位,魔力高强,心狠手辣,莫说是你,便是整个清元宗加起来,恐怕亦不是他的对手。”
刘长老亦道:“是啊,况且那魔头平日行事嚣张至极,太华的碧云剑派、昆吾的首阳宫、蓬莱的缥缈阁,皆为他所灭。近年来更是驱遣小魔屡番骚扰各宗派,若是有法子对付他,岂会容他逍遥至今。”
“二位长老,弟子身为掌门首徒,更是诸弟子的大师姐,未能及时察觉致使小师妹落于险境,本就是弟子之过。”云慈颔首敛眸,语气坚决,“如今请往魔界救人,不过将功补过而已。”
另几名长老还欲再劝,身为掌门兼她师父的应淮却率先摆了摆手。
到底教养多年,云慈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平日里倒是恭顺得紧,可实则最是执拗,但凡她认定的事情便绝不会更改,他亦曾为此头疼过不知多少回。
思及她身上尚有早年仙尊布下的护体阵法,应当不至伤及性命,只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且去吧,量力而为便是。”
见他尚且松了口,长老们自知不便多言其他,亦跟着嘱托上几句,万望她保重。
云慈欠身一礼,眸色沉了些许:“师父、长老们放心,弟子自有分寸。”
——
夜色深邃,苍穹之上星河黯淡,唯有魔界边境繁复着古老纹路的赤色结界隐隐泛着微芒。
云慈孤身立于结界之外,素白衣袂随凛风浮动,手中执一柄通体流光的碧色长剑,剑锋凛冽,映得皎皎明月亦泛出几丝寒意。
她并起两指立于唇畔,使了道扩音咒:“在下清元宗云慈,今日前来只为寻人。小师妹年少顽劣,如有冒犯之处,我代她向您道歉,还望魔君高抬贵手放过她归来。”
“本座道是何处飞来的小白鹤,原是仙门赫赫有名的照雪剑。”
几息之后,结界内传来一声低笑,慵懒而空灵,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可惜你怕是寻错了地方,本座近来忙于修理几个魔界的杂碎,可没功夫抓你口中的什劳子小师妹。”
“不过嘛,看在你生的还算合本座眼缘,本座便给你一个活命机会。本座只数三个数——要么滚,要么死!”
“三、二……”
“一。”
话音未落,赤色结界骤然烁起一道刺目的红光,磅礴的威压移山倒海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