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我就要启程去京城了。”
柳忆安突然开口道,她知道秋川白躲在书房外面,正偷偷看着她。
秋川白的心里蓦然一紧。
此时,距离方轻尘拜入明大夫门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段时间里,三个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如同立在薄冰之上,谁也不愿率先打破这份脆弱的宁静。
似乎是自己的错觉,秋川白总觉方轻尘看向柳忆安的眼神很复杂,绝不仅仅是感激。
如今方轻尘跟着明大夫学医,待在柳府的时间极少,每日早出晚归,很少有机会再和柳忆安碰面,秋川白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秋川白时常后悔当初引狼入室的行为,是他亲手将方轻尘送到了柳忆安身边,成为了两人之间永远的障碍。不过他心里也明白,真正伤透了柳忆安的,是他自己。如今,不管他如何示好,柳忆安始终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当他想留在柳忆安身边伺候时,她总能找到理由离开。只有旁人在的时候,她才会接受他的关心,仿佛这段关系的意义,仅仅剩下“表演”。
于是,他开始渴望“旁人”的存在,贪恋那种短暂的假象。
每当府中有客,他总会戴上曲氏送的镯子,站在柳忆安身侧,扮演一个合格的夫郎。客人们会笑着赞叹:
“秋郎君和柳女君真是琴瑟和鸣,佳偶天成。”
秋川白总是微微一笑,暗自揣测柳忆安的神情。他期待着,看她是不是会因为这句话而有一丝动容,哪怕只是一点点……
然而,她只是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眼底如冰封的湖面般平静。
柳忆安如今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心思用在了读书上,唯一一件令她分心的事情,就是该如何给母父说明自己和离的事情。
她和秋川白约定的和离日子就要到了,那时她也该启程前往京城去参加春闱,她必须在动身前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
“临行前,我们需将和离的事情告知双方母父。”
见门外迟迟没有动静,柳忆安微微蹙眉,伸手推开书房的门。门扉轻响间,她的目光落在门外的秋川白身上。
只见秋川白僵立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被柳忆安突如其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我……你……”
他嘴唇微张,最终只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脑中只余下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些日子,他一直假装那份和离书从未出现过,两个人会这样一直相处下去。可偏偏柳忆安的一句话,就撕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假象,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们什么时候告诉大家?”
秋川白不自觉咬了咬嘴唇,假装自己十分平静,可颤抖的声音和眼底的彷徨出卖了他不安的内心。
“今晚家宴,我欲将此事告知母亲。待明日,再将秋家主请来府里作见证。”柳忆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都听你的。”
秋川白低声应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转过墙角,他再也忍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任它们成串掉落在地面。
他还是失去她了。
不过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他会承受。
到了晚膳的时候,柳忆安和秋川白两人早早就坐到了厅堂里,无言地等待柳云和曲氏入座。
“让你们久等了,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你们二人表情如此凝重?”柳云刚坐下,便觉察到厅堂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母亲,女儿愧对您的教诲。”柳忆安缓缓起身,随后屈膝跪下。
秋川白见状也跪到了她身侧,低下头,等待柳忆安宣布和离的事情。
“忆安,川白,你们这是何意?”曲氏大惊。
“母亲,父亲,我和川白,决定和离了,已经签下了和离书。”
闻言,柳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和离?你给我一个理由。”
“母亲,是女儿同秋郎性情不合,思考再三后才做下此决定。女儿甚至愧对母亲和父亲的期待,无颜面对母亲父亲。”说罢,柳忆安额头朝地上沉沉一扣。
“川白,是这样吗?还是忆安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你不必为她掩饰,我们替你做主。”柳云不相信她们和离的理由,觉得一定有什么内情。
“回母亲,就是妻主说的那般,若说有什么错,都是川白做得不好。”秋川白也沉下了额头,“和离是我们二人共同的决定,还望母亲原谅晚辈的任性。”
“可是你们妻夫二人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突然说性情不合,何来的性情不合,你们把我当做傻子吗?”柳云见二人都不愿说出实话,怒意逐渐升起。
“不敢欺瞒母亲,确实是我们二人性情不合。”柳忆安坚定地说道。
她知道母亲不会轻易相信这个理由,可她已不愿将过往种种揭露于众人面前,况且深究下来,她同秋川白确实算是性情不合,这个理由也不算骗人。
曲氏见柳云面色沉重,赶紧为女儿打起圆场。
“妻主切莫生气,既然这两人都说是性情不合,想来不会有别的缘故。如今和离书都签下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