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们打算怎么跨年?”
“我们?” 李离陷入了思考当中,至于我,今天之前倒是丝毫没想到这个问题。跨年这种仪式感十足的活动与我绝缘,尤其是有过一次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刘小叶成功地逃开了李离的话题狙击,也成功地唤起了我对于跨年的遥远记忆。
那是在三年前,我们还在上高一。为了庆祝我们成了高中生,李离兴致勃勃地提议一起去觅意港跨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高中她开始住校,11点之前必须回家的规定失去了约束力。觅意港零点开始放烟火,结束了之后她可以跟我回家住——经过软磨硬泡,我爸终于同意解除重大节假日十二点前必须到家的门禁要求。
李离对跨年的兴奋大概来源于对成人世界的向往。
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想要摆脱大人给我们设置的条条框框,却全然没有想到我们是否有能力在条条框框之外生活得如鱼得水。
李离说为了给彼此一个惊喜,我们直接在觅意港见面。那天超级冷,我在家磨蹭着不想出门。直到快10点,李离打电话说她已经上地铁了,我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似乎整个M市的人都在狂欢,人很多,车也很多。
离觅意港还有两条马路,路上已经堵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人,汽车根本开不过去。我只能下车,让陈叔先回去,跟着人潮往前挪。
所有人挤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很多男生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也有年轻姑娘为了漂亮仍然穿着短裙冻得瑟瑟发抖。我穿着白色羽绒服,用围巾裹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感觉自己像是劫匪。
小情侣们拥抱在一起,我被挤得不能动弹,跟别人的距离近到能听见他们的呢喃细语。我快要崩溃了,头皮一阵阵发麻,突然手机响了,我费了吃奶的劲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但没办法举到耳边,只能按了扬声器。声音特别嘈杂,李离在电话里大喊:“小西,人太多了,我们先去居仙路和凌波路交叉口碰面吧。”
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我大口呼吸了两口,朝着凌波路走去。凌波路上也有不少人,但至少不会人挨着人。我回头看了一眼,原先那个黑压压的人群像是迁徙的蚂蚁部队。
快要走到居仙路路口时,我看见李离站在街灯下,向我挥手。突然一个人从后面冲过来抱住了我,他的脸贴着我的头发,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说:“你怎么这么聪明,这条路我才带你走过一次你都记得!”我浑身一僵,鸡皮疙瘩爬满身体,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像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身后的人继续兴奋地说:“你怎么不说话?”
李离冲过来一把推开那个男的,劈头盖脸一顿狂打,骂道:“你个大色狼!还不放开!”
那个男生突然被袭击,似乎懵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闪躲着大喊:“你谁啊?!是不是疯了?我抱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啊!”
“你女朋友!你女朋友!”李离一边打他一边咆哮:“小西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什么小西?我女朋友叫蔡攸悠!”男生一把抓住了李离攻击他的手,把她拽到我面前,“你看清楚!!”
话音没落,他看到了我的眼睛。愣了几秒,他的脸涨红,“那个……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李离努力挣扎着挥动她的胳膊,方圆500米都能听到她的怒吼声。
“你不要脸!”
“占了便宜就说自己认错人了!”
“认错人怎么没见你抱个丑八怪!”
“我们家小西从来没被人抱过!就让你抱了!”
“你不是说你有女朋友?把你女朋友叫出来评评理!”
“还有人能把女朋友都认错的!你怎么没认错你妈呢?!”
“你个大色狼!还不松开我?!”
……
那个男生慌慌张张地松开手,“那你们说怎么办?”他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不然我让你们抱一下,大家算扯平了。”
“想得美!”李离望向他的眼神嘲讽且愤怒,轻蔑地说。
我们三个人在马路中间僵持着,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然后事不关己匆匆走开。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哆嗦了一下,想去摸电话。李离反手揪住他的袖子,斜眼看他。街灯有些暗,但我依然清晰地看见他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水。
“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行不行?”他咬牙切齿,几乎用低吼的声音嚷:“先让我接个电话!”
“算了,他大概也不是故意的。”我终于脑子清醒了:隔着厚厚的衣服没有实质的接触,只是被人贴着头发让我感觉恶心(除了爸妈之外,我讨厌任何人碰我的头发)。我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吐出来。况且,僵持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小西!”李离拉着我的胳膊,一脸的愤懑不平,“这个大色狼!就这么放过他?!”
“不然呢?”我忍住不适感,问:“打他一顿还是报警?估计警察也不会管的。”
李离气恼地跺脚,冲着他愤怒地喊:“滚滚滚!今天便宜你了!”
那个男生腆着脸迅速地从我们身边跑开,好像我们俩是什么妖魔鬼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