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落下帷幕,圣诞如期而至。
昨天回宿舍已经很晚了,我接到快递的电话,说包裹放在了收发室。收发室大爷下班了,我只能今天一早过去拿到了包裹。寄件人是我爸的秘书,寄件地址是JG广场Dior专柜。我拆开一看,是Dior限量版公仔。旁边放着一张小卡片。
看着爸爸给我的圣诞礼物,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很喜欢,但只能把它藏在抽屉的最底层。据我所知,凌静宜正在满世界找关系买这只玩具公仔。
圣诞节之前的那个周末,她在JG广场逛Dior专柜时一眼看上了它。但店员说什么都不肯卖给她,凌静宜拿出了她自己历史上的最低姿态,“能不能跟买家商量一下,我出两倍价钱。”
店员翻着眼皮,刷得根根分明的睫毛上下翻动,面无表情地回答:“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限量版,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凌静宜快气疯了,她来回走动的频率都要把地毯磨秃了,“她是在嘲笑我没有购买资格吗?!”
事实上,这只全世界只有1000只的小熊,单单以我们自己的身份来说,都没有资格购买。我都不知道我爸怎么今年怎么会送公仔给我,也许他换了秘书?不管怎样,比起我妈在微信上给我转了三笔两百块之后吐槽转账功能,然后直接往我卡里打了十万块的举动,我爸今年在送礼物上已经表现得很有诚意了。
我准备把小熊和卡片塞进书包里,扔掉盒子。把小熊拿出来,我发现下面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折成三折的白色信纸,上面烫着金色的Logo,是爸爸公司的专用纸。
原本以为大概只字片语,毕竟每年的卡片上都是“小西,圣诞快乐!”,“小西,新年快乐!”,“小西,生日快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居然整整一页手写的信。看着熟悉的字迹和落款“爱你的爸爸”,我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眼角湿润,在这一刻想回家了。
十二月的空气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我用厚厚的毛线围巾把自己裹得像抢劫犯一样。吸了吸鼻子,怀念Burberry轻薄温暖的羊绒围巾。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想中午是不是应该吃得清淡一些。凌静宜预告了晚餐会十分丰盛。鉴于这一点,刘小叶甚至连早饭都不想吃了,她觉得在这种时候吃包子馄饨之类的食物是对有限胃部空间的极大浪费。
我低着头躲避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像是从空旷的山谷里传过来的一样,遥远而模糊。起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清晨除了操场那边偶尔传过来些许声响,周围安静得如同沉睡的迷幻森林。
苍白浓郁的白雾像一条白蛇一样虚无地游荡,在一望无际的寂静里,我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在这冻死人的节假日早晨(冬天的九点多在我的概念里跟六七点没什么差别,凌静宜一直鄙视我嗜睡,我反驳她太阳应该从九点钟才从地平线升起),大概只有我这样的神经病才会出来晃荡。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等凌静宜完成了晨间阅读,听到她回房间的动静后才偷偷摸摸溜了出来,甚至还绕路去第一食堂买了两个包子。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浮现出前两天刘小叶硬拉着我看的恐怖片场景——在空无一人的旷野里,一回头看见白衣无头女鬼飘在半空中。
我捂住胸口,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见一张像太阳一样清新明媚的面孔,居然是萧楠。他的头发有些潮湿,看上去毛绒绒的,睫毛上沾着细细的小水珠。
“周小西,你发什么愣?”他的笑容就像前几天郑筱收到的向日葵(花里没插卡片,我们都猜是土木系或机械系的直男送的花)。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掏出一束花,红玫瑰和白玫瑰交错映衬,我的脑子里倏的冒出一个词——人面桃花。萧楠的五官非常精致,像是上帝一笔一划细细勾勒出来的一样——上天果然格外偏爱某些人。
“惊喜你个大头鬼!惊吓还差不多。”我从恐怖片段的阴影里走出来,没好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我对萧楠的态度是能躲则躲,但躲不过去我反而坦然(刘小叶总说我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那一类),“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你不是跟踪我吧?”
“没有没有……”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这几天都来了铭盛。你没看到我的消息吗?”
我疑似看到过他的消息,但后来忙着买礼物,完全没想起来回复他——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只能装下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事情,至于不重要的事情,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萧楠把花递到我面前,“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只能把你可能喜欢的都送一遍。”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好像是这么回事——每周我收到的花都不一样,上周是什么来着?好像是香水百合(我对植物的认知度极低,除了最常规的玫瑰、百合,其他的一概不认识,全靠许苑薇和郑筱普及植物学)。
“你别再送花了。”我差点忍不住告诉他,我们宿舍的垃圾桶都快被鲜花占满了。
“女生不都喜欢花儿?”萧楠异常纳闷,叶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