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萧楠,响了两声之后被挂断了;接着打给陆亦,提示转语音留言。
拨了几次都无人接听,他放弃了。给他们分别留了言:别怪我不够朋友,今晚凌静宜她们整个宿舍来我家过圣诞,你自己决定来不来。
他想,就算姑娘们不去,诓骗那两个家伙一起,总比孤单单一个人过圣诞强。
走进夜色如许的夜幕,我打了个寒颤,晚上的风凉刺骨。
“你好,我的女朋友。”叶翔的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我可以想见凌静宜翻的白眼,果不其然,她波澜不惊地回复:“拜托你,别太入戏好吗?很容易精分的。”
“就算神经了,我也会记得你的。”叶翔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太肉麻了!”
“我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我们纷纷拒绝这碗甜度严重超标的假狗粮。
“闭嘴。”凌静宜瞪了叶翔一眼,叶翔立马噤声。
李离撞了撞我的胳膊,眼神里明晃晃得写着“原来他是妻管严”!
走到停车位时,一个严肃的问题来了,叶翔的车子只能坐下五个人,大家面面相觑。
刘小叶像只树袋熊一样牢牢地扒在陈梦晓身上,一脸警惕地望着凌静宜,“我不要一个人打车去。”
陈梦晓七手八脚地把她扒下来,推到一边。
刘小叶迅速粘到了我身上,用她的两条胳膊箍住我的腰,整个人像一根藤曼缠着我。我像一根快要断掉的竹竿,撑不住她的重量往后倒,陈梦晓伸手扶住我的肩,右手食指戳刘小叶,“没看出来,刘小叶,你还是个柔软的小胖子嘛。当心别把硬邦邦的周小西掰断了。”
许苑薇扯了扯刘小叶,“不然我陪你打车去好了。”
凌静宜货真价实地翻了个白眼。她对叶翔说:“刘小叶坐你的车,不然我怕忍不住掐死她。”
凌静宜走去开车,刘小叶后知后觉地盯着她的背影说:“怎么不早说有两辆车呢。”
“你快松开我,箍得我喘不上气了。”我费劲把刘小叶的胳膊扒下来。
没有燃尽的烟花像流星一样自夜空陨落,有一种曲终人散的悲凉感。蜡烛烧得短短长长,蜡一层层沿着烛芯往外堆砌,原本纤细的蜡烛变得臃肿肥胖杵在地上。那么深那么长的黑暗,在烟花绽放过后更加寂寥。
轻微的脚步声,偶尔踩到小树杈时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校园里尤为明显。远远的暖黄色灯光捕捉着每个人的光影,地面上的影子由长及短,犹如时间旅行者穿梭在忽明忽暗的空间里。一瞬间,我的鸡皮疙瘩浮了上来。
在这个浩渺的宇宙中,我们如此渺小。微茫得如同夏夜躲藏在草丛中的小虫儿,或许在冬季来临之前便已销声匿迹。生活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转向,都能将我们抛入现实悲惨的深渊当中。
就算这样,我们仍然怀抱着憧憬和期盼,在失望中奋力挣扎,避免让自己陷入如墨色一般绝望窒息的黑暗当中去。只要有一点点微茫的光亮,便执著地相信天明。这种执著,就像太阳给密布的乌云所镶嵌的金边,就像无边黑暗中闪烁着的启明星,就像无边无际海面上突现的灯塔,让人坚定地相信前方总有出路。
冬夜的风冷得刺骨,我打了个寒颤。奋力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我总是在本该欢畅的时候被偶尔浮现虚无感裹挟,它是一种不由我控制且经常不请自来的情绪,我知道它很扫兴。快乐的时候应该尽情欢乐,享受不带任何杂质的纯粹的快乐。它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在每一个欢乐的日子长驱直入,让那些美好瞬间打了折扣。
我曾经努力想摆脱它,但它来去无声,就像摆脱自己的影子一样困难。我想,也许,生命的底色就是寂寥和荒凉。它没有占据我的整个人生,便由着它吧,只是尽量提醒自己,享受此刻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