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林连雀说:“快滚。”
林连雀:“我滚什么滚?”
“我在对我的梦说话。”艾西礼道,“快滚。”
林连雀不可能出现在军部,眼前的场景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还在做梦。
梦中的林连雀叹了口气,说:“我说你这人可真没意思……”
声音渐渐远去,艾西礼再一次睁开了眼。
病床上,夏德里安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艾西礼:“……”
他受够了。
或许是之前在实验室注射的集中注意力的药的后遗症,他最近频繁地做梦,梦中梦彼此重叠,每一个梦都以夏德里安的苏醒为开始,以艾西礼的梦醒为结束,他像是行走在无数万花筒打破后的玻璃碎片中,冰冷刺骨,鲜血淋漓,但每一个锋利的边缘又都闪烁着如此令人沉醉的光影。
数日来这样的梦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梦里夏德里安一次次醒来,梦醒后却依然要面对残酷的现实——艾西礼终于受不了了,像个少年那样大吼道:“能不能滚?!滚——!!!”
“我不能活在梦里!我不能!”他猛地站起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做!我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美梦里!我必须活着!我只有活着!”
他自己把自己说岔了气,满脸通红地咳嗽两声,最后蹲在地上,把手插进头发里,抱着头,以一种咬牙切齿的声腔说:“……醒。”
“……马上醒。”
“……弗拉基米尔·艾西礼,你给我马上醒过来,你不能再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夏德里安开口,以一种非常虚弱的嗓音说:“……谁给你扎的头发?丑死了。”
艾西礼闭着眼,没说话,突然房间门被推开,纳尔齐斯进来,看到床上的夏德里安,震惊道:“弗朗西斯科?你醒了?!”
夏德里安努力抬起手,声音很小,指着蹲在地上的艾西礼,缓了缓,说:“扇他。”
纳尔齐斯和艾西礼一同震惊抬头,纳尔齐斯率先道:“你疯了?”
“……你扇不扇。”夏德里安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说完又看向艾西礼,“你敢躲试试。”
纳尔齐斯看起来有点纠结,又有点心动,最后犹犹豫豫地抬手,在艾西礼脸上拍了拍。
夏德里安看起来被他气得又要晕过去,“……你倒是使劲啊你个庸医!”
这次没等纳尔齐斯抬手,艾西礼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地一声,非常清脆,用了很大的力。
很疼。
不是梦。
夏德里安看起来松了口气,对艾西礼说:“醒了没?”
艾西礼怔怔地看着他,“……醒了。”
“你醒了,我也醒了。”夏德里安现在说一句话就要喘两下,缓缓道:“这不是梦。”
艾西礼以一种梦游般的神色走到床边,握住了夏德里安的手。
“让你久等。”夏德里安回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回来了。”
纳尔齐斯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片刻后,艾西礼从房间里出来,眼角有点红,他说:“需要叫医生过来。”
“好。”纳尔齐斯点点头,转身就走。
走出两步,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下。
艾西礼头上的发带被重新绑过,估计是哪个手抖的绑的,乱七八糟的一团,比以前更丑了。
夏德里安醒来的头一个月根本没法动弹,他时睡时醒,醒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力气说话,躺在床上听艾西礼给他念诗和小说。有时候纳尔齐斯也过来坐坐,把他昏迷期间的大小事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他没有艾西礼念诗的闲情逸致,自己唱半天独角戏,对面也不吭声,难免觉得无聊,最后干脆拿了一捆毛线过来——这是林连雀教他的手艺,坐在病房里开始织围巾。
一个月后夏德里安终于能从床上坐起来,纳尔齐斯把一条织好的大红围脖包在他头上,据说这是广州的一个什么养伤传统,“叫坐月子。”纳尔齐斯说,“这个时候头不能受凉。”
“……现在是七月份。”夏德里安靠在床上撑着眼皮,半死不活地说:“你是要热死我吗。”
纳尔齐斯:“你要是死了的话,给我多少遗产?”
“我在莱赫的一套房产送你。”夏德里安信口道,“那房子从门口到地下室埋了数不清的炸弹,你住进去天天都能有烟花看。”
“你就是在那中了埋伏吧?”纳尔齐斯了然,“当时你被送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军部打劫了哪个屠宰场,你被炸得那叫一个东一块西一块,就差论斤秤着卖了。”
夏德里安:“你没让我家小孩看见吧?”
“放心。”纳尔齐斯道,“把你拼好了才叫他来的。”
夏德里安顶着红围脖点了点头,看起来有点犯困,纳尔齐斯看他这幅样子,不禁道:“弗拉基米尔完全顶得住,你没必要这么避着他。”
“废话,他当然顶得住。”夏德里安想也不想地道,“他可是我教出来的。”
纳尔齐斯:“那你这是操得什么心?”
“我吃饱了撑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