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臣的声音在船厅中缓缓流淌。
“姜言的父母一直有个心愿,希望他能留任京师,哪怕是最末等的也没关系。
虽然外放官以后有可能回任京师,但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
不过姜家都是聪明人,不会凭白异想天开,之所以能这么想……
一是因姜言读书的确不错,至少在他们镇上是出类拔萃的。
二来,姜家祖上几代都曾在京做过官,凭这个,他们如今在京中还有些人脉。
这也是他们希望姜言能留京的最大因由。
作为家中一直的期望,姜言打小就清楚家里人的打算。
所以他便想到,届时若中了,无论能不能顺利留下,为着他的前途,家人都会为其安排运作。
这也就意味着,一定会有家中长辈来京,帮衬着他、同时也会紧盯着他。
那到时,哪还有机会到各处去享乐,就算有,也没了心无旁骛的心情。
倘若不中,家中也定会要求他再来过,恐到时更没时间与心情玩乐。
所以他决定干脆把游玩时间改至会试前,这时期以温书为主,家人绝不会来打扰他。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又找方姚商量了一番。
这点小事无伤大雅,方姚也没别的要紧事,自是一口应允了。
两人也不耽搁,匆匆收拾行囊,在会考的半年之前,便出发来了京师。
如计划般,他们一到京师便租了一所宅院落脚,之后便每日到各处游玩。
什么园林山景、泛舟游湖、酒肆茶楼,博彩戏台、甚至是夜间欢场也都有涉足。”
林婉儿不禁抖眉,这两人听来就像是两头关上数百年,刚放出来撒欢的小兽。
“而彭越,便是有天,他们在茶楼看灯影戏时认识的。”
听到彭越的名字,林婉儿凝起几分认真。
“彭越来自泰安一座建在连绵山区中,名为侗村的地方。
他与姜言、方姚初次相识便言谈甚欢,颇有几分投缘。
据他所言,他之前曾在山中静读了三年的书,期间从未下过山。”
嗯,这点师兄好像曾提到过,林婉儿心中还有些印象。
“……彭越估摸着时间临近会考,这才下了山。
只是,山中向来不知方日,他回村才知,离会考尚有半年时间。
他母亲已逝,村中也没什么牵挂,在村中略做休整后便直奔京师而来。
这三人脾性相投,又他乡遇知,自是一拍即合,很快便玩到一处。
而姜言虽是有心来京游玩,但来之前,家中人还是交待了他一件事。
他祖父以前在京做官时,与如今的礼部侍郎范杰有些故交。
便写了封投门信交给他,命他到京后亲自交给范杰,其实就是让他在范杰面前先露露脸。
姜言虽然整日玩得不亦乐乎,但心中也一直没忘记正事。
所以他特意选了一天,带上提前备好礼,登了范府的门。
去的那日,他还特意带上了方姚,顺便也把彭越给带上了。
范大人是饱学之士,最好文章,也喜雅事。
如姜言他们这种腹有诗华,又老实本份青年才俊,最得他心。
不仅对他们和颜悦色、蔼然可亲,甚至连会试的问题,也与他们指导了一二。
三人这趟拜访,受益颇多。
这件事,到此,本是件和歌兴乐的事。
只是世间事,时时变幻莫测,令有防不胜防
但凡考试都会有押题,尤其会试大考,私下甚至还会办些押题活动。
但大多说白了,其实就是些酒楼茶座之地,用来做生意的噱头而已。
将一堆学子凑在一处互相讨论、交流心得、结识朋友,图的不过是个热闹人气。
这种押题大多都没什么准头,不过是根据以往会考的经验,牵强附会,瞎猜一通。
姜言三人也凑了几回这种热闹。
与人讨论中,不禁然地便将范大人指导他们的那些经验论点给说出了一二。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久后,范大人被陛下点名,成了这次会试的主考官之一。
有些人便在心中起了疑虑,尤其会考结束后,很快便发现了一些问题。
这次会考所出的题目中,有几处与他们当时听姜言所说的题论,十分相似。
那些学子便开始坐不住了,直言姜方几人在会试中舞弊,范大人自然也没能幸免。
初始只是陆陆续续的声音,后来越传越严重,一时京师都是此种言论。
自然也有人直接捅到了陛下面前,这件事便正式开始定案审查。
姜言三人当即便被带去了刑部,范大人也被停职留审。
案子审了陆陆续续近一个多月,最终结果却是证据不足……”
李宗臣的声音在此停了下来,接着端起青瓷茶碗,直直灌了半碗水下去。
林婉儿沉入思考:“证据不足?此案究竟有何疑点?”
李宗臣轻捻胡须:“有几处疑点!
一是关于会试的主考官,从头到尾都是陛下一人包揽决定的。
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