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这一箱子碎白瓷和洛文之前,谢锦珠面上看着镇定,实际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在打鼓。
毕竟算上她兜里全部的银子,甚至是把谢家能算钱的部分全都算上,跟真正的巨富相比,谢家都穷得可怜。
谢锦珠自己也很穷。
如果要赔的东西真的无比贵重,摆在眼前的就是个大麻烦。
然而……
谢锦珠无视洛文僵硬的脸色,笑色唏嘘:“本人不才,在古物鉴赏上略有些心得,知道些门道。”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想你的主人或许是被人骗了,毕竟这些白瓷不值钱。”
“你要不再去仔细问问呢?”
谢锦珠现在更确定洛文是故意的了。
谢大伯他们会被找到这里来搬东西,肯定也是早有预谋的!
想拿一箱不值钱的玩意儿来吓唬人,做梦!
洛文强撑着气势:“你凭什么质疑这些东西的贵重程度?”
“你长在谢家这样的门户,休说是甜白釉了,你只怕是连描金彩都不曾见过,你……”
“没吃过猪肉,我总该见过猪跑吧?”
谢锦珠好笑道:“我再不济也在书院里见过些好东西,这点白瓷还这真没法让我开眼。”
谢锦珠给自己的识货技找到借口,掸了掸指尖不紧不慢:“当然,你也可以怀疑我是在为了给他们脱罪强行辩解。”
“不过没关系,这个也很好解决。”
谢锦珠直直地看着洛文发青的脸,一字一顿:“报官吧。”
“到了官府,你家主人可以就自己被骗的事实进行申冤,我也可以要求对这一箱子废物的重新评估价值。”
“也免得咱们在这儿互相质疑却都拿不出个法子,平白耽误时间的好吧?”
洛文抿紧的嘴唇反复嚅嗫,最后挤出一句你等着,转身蹬蹬蹬地上了二楼。
谢锦珠眯着眼看着洛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最深处,眼底暗色渐沉。
藏在拐角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费了这么大一圈周章,目的只是为了十几亩地吗?
洛文走开后,整个酒楼的大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谢大伯连喘气都不敢上劲儿,愣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说:“锦珠,你刚才说的……”
“当然不是唬人的。”
谢锦珠也不在乎这里还有别人,懒懒地说:“只是你们被人唬了。”
明摆着的套,差点一次套进去了三个。
谢家三个倒霉蛋还没能从惊吓中回魂儿,互相看看,谢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那会有事儿吗?”
谢锦珠看他一眼:“有啊。”
“摔碎了人家的东西,哪怕是一堆破烂,咱们不还是得赔么?”
有损赔钱天经地义,谢锦珠没打算赖账。
只是些不值钱的碎白瓷而已,她赔得起!
谢锦珠耐着性子等洛文下来报价,而洛文此时也陷入了两难。
洛文看着对镜梳妆的人小声说:“不成啊,那个叫谢锦珠的识货,一眼就看出来不对了。”
他说的话能唬得住谢家其余人,在谢锦珠的面前完全无效。
如果真的被谢锦珠拉扯着闹上了官府,届时真假一眼可辨,他们就……
“谢锦珠?”
正在描眉的人动作微顿,古怪道:“谢家什么时候有了个谢锦珠?”
洛文不假思索:“是谢家原本被当儿子养的老八,听村里人说是自己改了名字,从前叫谢金柱。”
说出的话没得到回应,洛文愁得不行:“谢锦珠跟谢家的其他人不一样,有些棘手。”
“我昨天去谢家的时候,也是她做主拒绝了买地的要求,谢家的人好像很听她的话,而且……”
“只是个认不清自己是谁的废物罢了,你那么较真做什么?”
女子背对着洛文拿起胭脂,轻嗤道:“就算不是甜白釉,谢家也赔不起。”
尽管不知道谢家哪儿来的银子把地买回来,不过这种细节不重要。
女子也不在乎。
谢家很穷,穷得哪怕是最便宜的白瓷也赔不起。
那一箱白瓷会成为谢家决定卖地的关键。
她只看结果。
洛文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出去再开口时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高傲,言语似带叹息:“多亏了谢姑娘慧眼识宝,否则我家主人说不定真的会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洛某代我家主人跟姑娘道谢,还请姑娘见谅。”
谢锦珠似笑非笑:“喔呦?”
“这是认出真假了?”
洛文苦笑:“经谢姑娘提点,我也是跟着长见识了,这的确是白瓷,不是甜白釉。”
此人的能屈能伸有些出乎谢锦珠的预料,也让谢锦珠心里的好奇更浓了几分。
洛文的主人到底是谁?
又是意欲何为?
谢锦珠懒得理会洛文烫嘴似的话,言归正传:“虽说白瓷价廉,但东西的确是在我家人的手上毁的。”
“这一箱子六件,看器形都是小花瓶,赔你多少合适?”
洛文带着笑:“谢姑娘心直口快,洛某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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