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从半山腰的大网上获救后,在外耽搁许久,临近天黑才裹着一身疲惫踏入家门。
放绳救人的时候,谢老太她们都被强行留在了家里,好不容易盼着谢锦珠回来了,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锦珠啊,你……”
“我没事儿。”
谢锦珠一把扶住踉跄的谢老太,挤出个笑:“是真的没事儿。”
王氏泪眼汪汪的:“这一身的皮子都磕烂了,死里逃生跑出来的怎么会是没事儿?”
“你快……”
“我现在没劲儿。”
谢锦珠打断她们的呼天抢地,白着脸说:“我想进屋歇会儿,不用管我。”
谢锦珠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越过心急如焚的几人往前走,可没走几步脚下就是一晃。
二伯娘紧张得揪手指:“这孩子……”
“哎呀锦珠!”
咣当!
谢锦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之前最后听到的就是充斥满惊恐的叫声。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锦珠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深沉,迷迷糊糊有了意识,时间已转至三天后。
眼皮被浆糊黏上似的怎么都抬不起来,但断续的说话声逐渐清晰。
“我的锦珠啥时候遭过这样的罪?”
谢老太抹着眼泪咬牙:“那杀千刀的恶人,早晚被雷打被豺狼吃!”
“里正那边去打听了吗?那天杀的贼到底抓没抓到啊?”
谢大伯长长叹气:“没呢。”
尽管谢锦珠在县衙提供了可疑人物的画像,但大海捞针的难度还是太大了。
更何况谢锦珠只是差点死了,不是真的死了,衙门根本就不把谢锦珠的劫难当一碟子菜。
如果不是里正的儿子在衙门任职,只怕连画像都呈不到县官的桌上。
谢大伯无奈道:“胡武昨天回来还特意跟我说,画像上的那个女子有来头,被人担保出狱后就立马消失了。”
谢锦珠受惊加上挂在半山腰上吹了一宿的冷风,到家就病倒了至今没醒。
可害得她这样的恶人却无处可抓。
听到这话的人都愁得不住叹气。
谢锦珠在谢老太的叫骂中艰难地抬起眼皮,从干涸得像是要着火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水……”
不分日夜烧了好几天了,在世的活菩萨们给口水喝喝吧!
咕嘟咕嘟咕嘟……
谢锦珠仰头灌完豪横地胳膊一伸,示意再来一碗!
王氏抓着水壶,舌头打结:“还……还喝啊?”
“这都连着喝了两碗了,再喝是不是……”
“您管这玩意儿叫碗的是吗?”
谢锦珠一言难尽地转了转手里的小杯子,口吻复杂:“这种没用的小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咱家?”
老谢家不是一贯秉持豪迈,人手一个葫芦水瓢的吗?
这两口就见底的破玩意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二伯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啥叫没用的小东西?”
“这叫茶杯!”
谢锦珠伸手拿走王氏手中的茶壶,二伯娘掷地有声:“外头气派的人家都用的这种,正经青花瓷的可值钱了!”
她花了大价钱买的,要不是谢锦珠她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呢!
谢锦珠牛饮半壶水觉得自己大概是活过来了,微妙道:“花了多少?”
二伯娘痛心疾首地竖起个巴掌。
谢锦珠挑眉:“五两?”
“我是那么不会过日子的人吗?”
二伯娘恼火道:“五百文!”
“半两银子!”
王氏和大伯娘捂着心口连声叫菩萨,不敢想家里居然也配得上五百文的杯子了。
谢锦珠忍着好笑:“那还行,没被坑得太明显。”
这玩意儿虽然不是青花瓷的,但也有瓷胚釉色,被蒙了东西没被坑价格。
二伯娘一听被坑当即就不乐意了,要拿着东西去找卖货的理论。
谢老太一脸糟心地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冲出去,心疼地摸了摸谢锦珠的脑门:“你就多余跟那个棒槌说。”
兜里有几个臭钱就成跳蚤了,蹦里跳外的到处忙着花钱,再过些日子说不定都要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谢锦珠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冒出来一句:“能花就花呗。”
“活着的时候多花点,总比人死了钱还在的强。”
谢老太愣了下,和王氏一左一右同时抬起手,就想糊谢锦珠的脑袋:“一天天的满嘴跑的什么胡话?!”
“你莫不是被冷风吹傻了,怎么……”
谢锦珠动作飞快向后一倒,在床上躺平了避开左右拍来的手,口吻难得的正经:“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要跟你们说。”
“一件……”
谢锦珠睁开眼像是在看着虚空出神,轻轻的:“绝对不能耽搁的事儿。”
谢锦珠大病初醒,刚能勉强坐起来就把全家都召集进了屋。
伴随着谢锦珠的沉默,气氛说不出的严肃。
谢锦珠看了一眼屋内的人,搓了搓指腹说:“我要带着村里人一起制墨。”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