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秋。
那是冬虫夏草失去了寄生的对象。
也是一年四季失去了另一半生命。
——那是时冬夏,失去了她的弟弟,时云。
时冬夏看着池家兄弟。
他们的脸看起来那么狰狞可怕,他们曾遭受的痛苦就写在他们的皮肉之上,他们或许再也无法轻松面对黑夜和火光……
可他们,永远会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时冬夏怎么会觉得他们可怕呢?
她甚至只会觉得羡慕。
哪怕他们没有脸,哪怕那张脸上不是伤疤而是血肉模糊,哪怕路边的行人看到他们会尖叫得哭出来——
她也知道,他们兄弟俩,永远不会丢下彼此。
他们在彼此面前,永远都会是安全的。
时冬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时云的脸。
七年过去,她惊恐地发现,她记忆里时云的脸……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会不会有一天,连她,就连时云唯一的姐姐,也会忘记时云的样子?
如果她真的忘了,时云……会恨她吗?
可她不会忘的。
即使再过七年、七十年,她知道,早在那把染着弟弟鲜血的短刃,被她毫不犹豫地也扎入自己心口的时候,她就知道——
容貌,根本不重要。
池家兄弟长什么样……时云长什么样……她自己长什么样……
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早就把弟弟的血,和自己的,融为了一体。
重要的是,他们,原本就是血肉相融的亲姐弟。
重要的是……
时雨、时云也好,池伯杰、池仲灵也罢,他们无论何时何地,经历了怎样的困境——
他们永远,都会誓死守护彼此。
那是他们无论活着或死了,都不会被改变的事。
越知初平息了心情,再回到灶房内的时候,就看到一副她从未设想过的场景——
池伯杰拉着江遇,一边喊着“干杯”,一边吹嘘着他们兄弟带回来的这两坛女儿红有多么香醇;
池仲灵则喝得满脸通红,乖巧地被时冬夏摸着头,时冬夏还时不时会打嗝……
而胡娘——
胡娘看着他们东倒西歪地聊着天,独自一人,坐在灶台边……抹着泪。
越知初心里感到深深的不甘:我就难得放纵一次,哭了半个时辰都不到,你们就真不客气,也不等等我?!
而这还不是最气的,最气的是她一个箭步走到池伯杰身边,一把夺过那坛被他吹得天花乱坠的女儿红——
才发现,坛子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