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裴佑白像是随口说道:“哦,各位兴许也还不知吧……原来的那位知府大人——”
他意味深长地扫视了所有人,漫不经心地道:“被我弄死了。”
越知初瞪大眼睛的同时,再次听见了院子里仿佛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裴佑白,这是疯了?
他就算是师父的徒弟,勉强算是她的“师兄”,可他也还是朝廷命官?!
这样的事情,她做便也做了,从来没在乎过有朝一日被揭发,或是被问罪。
她是懒得“管”,却从来不觉得“怕”。
可裴佑白……?
他毕竟有不合适的身份在吧?
慕如海闻言,像是忽然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目眦欲裂地瞪着裴佑白:“你……你……”
同时,他还看了看周围的霍夫子、尤先生等人,颤抖着质问:“你们听见了吧?!听见了吧?!这个裴……裴指挥使!他——他——”
“是啊,安恒之,原禹州知府,我杀的。”
裴佑白面无表情地肯定了他的话,又是微微一笑,替慕如海向众人确认起来:“诸位都听见了吧?”
霍夫子最先皱起眉头,面容痛苦不堪地低声斥责慕如海:“够了!你快闭嘴!”
越知初在这一刻,感到了久违的不知所措。
她在发觉裴佑白神色复杂的时候,就觉得他对此事的看法有了转变,可她问了,他却没说。
如今,他罕见地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说的话,也与她印象里的“裴指挥使”截然不同……
在她的印象里,在卫司衙门,他用三根飞针指引她找到了安恒之,又假传都司衙门的命令,让戍兵协助禹州放粮赈灾;
在禹州城里,他与她偶遇在花前月下,他对邓婆婆的态度,是让人意外的温柔,他说起宅自逍时,是那样的恭敬真诚;
在西街,她遇到杜卫谦告诉她,裴佑白用军粮代替赈粮,救助百姓;
在码头,他对她说,“那就反,我帮你”……
可那些裴佑白,都曾被她怀疑和不理解——她觉得,这个人,一定藏着她不知道的居心,或是她还没察觉的目的。
她虽然对他始终不信任,却不得不承认,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恶意。因此,即使她并未与“裴佑白”这个人有何深交,却也愿意让何笙给“裴指挥使”黄金,去救民。
她或许在心底深处,还是至少相信了,他是个……好官。
他的言行不算循规蹈矩,毕竟作为卫司衙门的正三品指挥使,他对她在禹州的所为,知情不报,甚至有意包庇,这本就有违他“守御一方”的职责。
可那些作为朝廷命官的“离经叛道”,虽然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但却跟他今日,当众公布“他杀了禹州知府”的行为比起来——
完全不值一提!
他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