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姜,乃是溧州户房经承姜家的女儿。”
她如今身份尴尬,虽说陆寂已经下过聘金,但并未行过妾礼,官府的户籍名册上也未有登记,所以算不得是名正言顺。她这样说合乎情理,纵使是陆寂也挑不出错。
“姜?”
周淑则唇齿间轻声呢喃着这个字,神情意味不明。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景宣“唰”的一下打开泥金扇,朗声笑道:“方才听府上的下人称呼这位姜姑娘为夫人,陆大人何时成亲了,我等竟是不知?”
眼下刚刚入夏,天气并不炎热,但街头已经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哥手持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
周景宣自诩风流潇洒,这等雅事怎肯落入人后?才将暮春,他便寻了这把泥金扇回来。
陆寂看向姜予微,淡淡道:“陆某尚未成亲。”
几个人皆是一愣,姜予微忙解释道:“诸位误会了,我哪有这个福气?”
不是妻子却又被称为夫人,那便只能是妾了。众人了然,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有所不同。
周景宣更是放肆,一双贼眼直勾勾的盯在她身上来回逡巡。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尤物,只可惜了是陆寂的人。不然也可想法子弄过来,浅尝一二。
他的相貌不如妹妹周淑则,但也算得上是周正。不过长年累月的流连秦楼楚馆,让他内里早已虚浮,目光粘腻得让人很不舒服。
周淑则对自家哥哥的德性了如指掌,知道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见状暗叫了声不好,忙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他一把。
手上没有留劲,周景宣吃痛不已,面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但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假装无事发生,实则自己也是一阵后怕。
陆寂是一条随时会发狂的疯狗,凡事被他盯上的人就没有好下场。
忙偷偷去看他的神色,见他笑容晏晏,好似根本没有发现刚才的异样,也就放下心来。
周淑则适时转移了话题,笑道:“方才见姜姑娘射箭,英姿勃发,以前可是学过箭术?”
姜予微摇头,“不曾学过,只是年幼时嘴馋,经常用石头打枣,方才能射中单纯是凑巧而已。”
“姜姑娘何必自谦?从未学过竟然也能射中,可见天赋异禀。”
说罢,她上前亲昵的拉过姜予微的手,道:“不知为何,我一见到姜姑娘便觉得亲切。姑娘若不嫌弃,在淮阳的这几日不如搬来与我同住如何?正好我们兄妹也可略尽地主之谊。”
“这怎好打扰府上?”姜予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想这件事她也做不了主啊。
不过她对周淑则倒是不讨厌,举止有度,进退得宜,行事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周淑则看出了她的为难,笑了笑,转而询问陆寂,“陆大人以为如何?”
陆寂轻笑,婉言拒绝,“此次回京,陆某尚有公务在身,故而不敢在路上多做耽搁,怕是要辜负二姑娘的盛情相邀了。”
周淑则有些失望,但也只是一瞬间。她扬起笑容,没有过多纠缠,而是善解人意的问:“那大人何日启程?我也好前去相送。”
“我在城中还有些许杂事要处理,归期未定。”
接二连三的拒绝,姜予微都要怀疑陆寂是不是不解风情了。
然而周淑则神色未变,落落大方的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淑则便不打扰了。大人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
周景宣也忙道:“对,陆大人若有用得上我们兄妹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们。”
“那陆某在此先谢过两位。”
他拱手行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歉意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初到淮阳也有些疲倦,今日先告辞了。”
“大人慢走。”
陆寂点头,再次与他们告辞,然后带着姜予微扬长而去。
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当中,周淑则才默默收回视线,眼中暗潮涌动。
一旁的刘敏如垂头丧气走过来,带着哭腔道:“淑姐姐,我该如何是好?要是让我爹知道,他非叫人拿板子打我不可。”
周淑则柔声安慰,“妹妹不必担忧,方才陆大人不是未曾怪罪你吗?有姑母在旁帮你说好话,姑父不会罚的太过,你放心吧。”
刘敏如抽了抽鼻子,心情还是低落。
“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别让姑母担心。”
刘敏如耷拉着脑袋,带着一群同样死气沉沉的下人走远了。
周淑则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心道要不是因为她姓刘,自己才懒得跟这个蠢货打交道。
周景宣犯了错,不敢再她面前闹腾,小心翼翼的凑上来,道:“二妹,爹不是说那陆大人手段毒辣,冷心冷肺,让你不要再惦记了吗?”
“大哥,陆大人才高雅望,出身不凡,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出其右?”
周景宣知道自家妹妹一向心比天高,撇了撇嘴道:“神女有心,哪也得要襄王有意才行啊。”
“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站在陆大人的身侧。”周淑则一笑,不以为意,眼中流露出势在必得。
“我看未必,方才陆寂就没多看你一眼,注意全落在他那小妇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