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的书吏。书吏手中有一封汪直数日前写的递交嘉靖帝的《降圣疏。这道降疏他一直带在身上。
疏中言道:“窃臣汪直觅利商海,卖货浙、闵,与人同利,为国捍边,绝无勾引党贼侵扰事,情,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
“倭国虽统于一君,近来君弱臣强,不过徒存名号而已。其国尚有六十六国,互相雄长”
“如皇上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马微劳驰驱,浙江定海外长涂等港,仍如广中事例,通关纳税,又使不失贡期.”
汪直这份《降圣疏虽有给自己洗白、贴金之嫌,但至少能说明,汪直已经打定了主意归降朝廷!
平定东南倭患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王本固杀一个汪直,东南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给汪直陪葬!
林十三愤怒之下,冲出了官署,他冲到王本固面前,一拳重重砸在他的脸上,打掉了他一颗牙。
王本固吐出那颗牙,笑道:“你敢殴打朝廷的抗倭第一功臣?你完啦!你等着罢!”
再油滑的人此刻也憋不住心中怒火。林十三像杨金水一样,抽出绣春刀作势就要捅向王本固:“我宰了你!”
谭纶竟用手一把抓住了绣春刀的刀身:“林传俸,不要冲动。王本固名义上乃是裕王爷所举荐!”
徐阶那伙人太聪明了。他们举荐任何人,都打着储君裕王的旗号。
谭纶又喊了一嗓子:“你把裕王爷举荐的人杀了,怎么收场啊!还是等胡部堂回杭州后从长计议。”
林十三懊恼之下扔掉了绣春刀。蹲在地上左右开弓,“啪啪”给了自己俩大耳刮子。
无能狂怒!
这是他自发迹以来,最为绝望、无助的一刻。无奈!无奈!无奈!
众人回到了总督衙门,将王本固看押在了后衙。
张伯将林十三叫到一个僻静处:“你听我的。胡宗宪一回城,你就将王本固交给他。立即离开江南这是非之地。”
林十三道:“师父,您真以为王本固杀汪直是为了邀功?错了!他一定有主使!主使就是那些从走私贸易中牟取暴利的江南豪绅士族!”
“把锦衣卫的诸般酷刑使在王本固身上,不怕他不供出幕后主使!”
张伯苦笑一声:“我又岂能不知?可刚才谭纶说了,王本固名义上是裕王爷举荐的人。”
“你审王本固,王本固会把事情往裕王爷身上扯。”
“到时审来审去,审出一个‘裕王爷不想看到东南安定’,‘裕王爷与江南豪绅士族勾结’.你觉得你还活的了嘛?”
“你听我一句劝。旁人都说你是西苑红人如何如何,那是在恭维你。你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你没有能力去改变大局。”
“锦衣卫的老掌柜常风常侯爷厉害吧?他跟江南豪绅士族斗法了一辈子,最终也未能胜。”
林十三无言。
是啊,自己再受宠也只是个北司百户而已。用杨金水的话说,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他这号人少一些。
张伯继续苦劝林十三:“如今王本固是个烫手山芋。以你的资历、能力是绝对无法妥善处置此事。”
“你听我的,等胡宗宪回城,你把王本固交接给他。立即回京!”
且说胡宗宪收到汪直被杀的消息,骑着快马往杭州城内赶。
胡宗宪回到总督衙门后,林十三将王本固交给了他。
胡宗宪与王本固单独谈了半个时辰。
随后胡宗宪竟将王本固礼送出总督府。
林十三找到了胡宗宪,问:“胡部堂,那王本固坏了抗倭大业。你为何让他堂而皇之离开了总督府?”
胡宗宪长叹一声:“木已成舟!林老弟,我告诉你,用不了一个月,整个东南都将海衅四起。”
“已成既定事实的事,追究王本固这个王八蛋又有何用呢?只会挑起朝廷党争政潮!”
“大敌当前,若朝廷内部自己先乱了。还谈何抗倭?”
“我这个浙直总督不能像江湖侠客一般快意恩仇!我得顾全大局!”
林十三道:“就这样让王本固继续在杭州城蹦跶?他以后指不定给您使多少绊子!”
“他杀了汪直,坏了招安的大事,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胡宗宪反问:“汪直尚未被招安。那他就还是倭寇。王本固杀他占着一个‘理’字呢!”
“我是严阁老的人。不管我如何处置王本固,都会挑起党争政潮。”
“我能做的,也只有将此事如实禀奏皇上。一切由皇上决断。”
林十三狠狠一排桌案:“嗐!”随后他起身,离开了胡宗宪的书房。
胡宗宪望着林十三远去的背影,眼中泛起泪,一声哀叹:“我的平倭大业啊!”
林十三并未听张伯的话,三十六计走为上。他留在了杭州,以北镇抚司百户的身份给嘉靖帝写了密奏,禀明一切,快马递京。
之后半个月,杭州与京城之间的飞鸽传书、加急快马不断。
十六天后,林十三得到了一封永寿宫的圣旨。
旨意上说:仿圣唐旧例,封林十三为“猫婚使”。命林十三在杭州就地寻猫婿。
旨意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