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棠哥儿回来了!”杜五丫放下已有雏形的胖娃娃木雕,在襜衣上擦两下,“棠哥儿要不你先回屋歇歇,我把饭菜热一下,很快就好。”
杜青棠含糊应一声,把手里的宣纸放回去,又折返回来,洗个手拿起锅铲。
杜五丫往灶膛添一把柴火,正要绕去灶台热菜,见杜青棠熟练翻炒,先是一怔,随后又坐回去,嘴角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不少。
“吃饭了!”
三个姑娘放下刻刀和木雕,元氏放下草帽,母女六人沿桌而坐。
开饭前,杜青棠出声:“明天我要进城一趟。”
元氏偷瞄她,想说什么又想起之前的教训,讷讷闭上嘴,埋头吃饭。
杜八丫柔声道:“注意安全,天黑之前记得回家。”
杜青棠眼睫轻颤,嗓音低不可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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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杜青棠天未亮便出发了。
早饭自然没吃,她带了两块咸菜饼,水囊里灌满水,一边走一边吃,感觉有些噎了就喝两口水润润嗓子。
杜青棠在天亮之后抵达县城,之前她已经探过路,进城后穿行在大街小巷,很快来到清苑书院。
清苑书院作为大夏首屈一指的官办书院,占地广阔,浅灰色墙体高大宽厚,朱红色的大门端庄气派。
门头上挂着一方牌匾,上面银钩铁划地写着“清苑书院”四个字,据说是由大夏某一任皇帝御笔亲题。
杜青棠以为她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来得更早。
清瘦的少年捧着书立在石狮子后面,这里是背风处,无需经受过多的寒风侵蚀。
“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
他在诵读《礼记》,清亮的声线穿透晨间的薄雾,莫名让人精神一振。
许是察觉到杜青棠短暂的注视,少年抬头看过来,露出有些赧然的笑:“你也是前来参加考核的吗?”
杜青棠颔首,一阵风袭来,掩鼻打了个喷嚏。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少年后退两步,“可以来我这里避避风。”
杜青棠穿的袄子是元盛淘汰的,缝缝补补又三年,早就不保暖了,一路逆风行走,这会儿手脚四肢都是冰冷麻木的。
“多谢。”杜青棠走过去,决定等手头阔绰些,第一件事就是扔了这件破袄子,买一件厚实抗冻的。
之后等待的时间里,杜青棠和少年没有任何的交流,前者回忆这些天刷过的题,后者则低声诵读,互不打扰,各自专注。
书院外的人越来越多,目测有三位数。
看着这些人,杜青棠的面色有些凝重。
杜青棠从不看轻任何人,更不会因为自己见过更好的时代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他人都是她的脚下泥。
虽然考过三次科举,但是杜青棠的成绩中规中矩,称不上顶尖。
而这些人——她的竞争者们一身文气,想必自幼饱读诗书,满腹文采,想要赢过他们位列前五,获得免去束脩的资格,显然不易。
书院大门打开,身着青色书生袍的青年现身:“请考生自觉成队,分为左右两列......”
杜青棠从石狮子后面走出来,排在大门左边的那一列。
但是,她一定会输吗?
不见得。
竞争者固然优秀,她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