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问,许华文似是无奈得叹了一口气,道:“延寿丹之事,我可发誓不对外人提及。但问题是……此事并不只是你我二人知晓,那东阳郡郡守卢怀慎亦是知晓。”
“卢怀慎?”
“不错,正是此人!”
许华文不由咬牙切齿了起来:“当年荆州的上下官员各自分润好处之时,卢怀慎半点没少,却不曾想为求自保,却是跳出来做了人证,更是将这些年来荆州官员与我教联合的种种事宜记录了下来,其中便有你老师之名!”
林文旭闻言一惊:“他怎会知晓老师服用过延寿丹?”
按理来说,这事不应该被远在荆州的一个小小郡守知道才对。
许华文摇头道:“他并不知晓,但吴党之中至少半数收受过荆州送去的礼,左相作为吴党党魁,岂能撇得干净干系?”
林文旭不由瞪大了眼:“老师……老师从未和我提及过?”
“救世教在荆州发展这么多年,若非京中有人暗中‘行方便’,岂能将消息瞒这么久?”许华文直接将他最后的希望撕碎,直截了当道,“或许京中的大官只以为是贪污之类的小事,收了厚礼便顺手解决了,但若是卢怀慎手中那本名册交上去,荆州这把火也便烧到了京都城去!”
“到那个时候,你且看京中有几人要人头落地?左相又是否能独善其身?”
林文旭额头已经是豆大汗珠滚落,他本以为来了荆州之后,只要堵住许华文的嘴便可。
可如今看来,许华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卢怀慎!
他一时失了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许华文直接给了他答案:“很简单,杀卢怀慎!”
林文旭咬牙道:“杀了有什么用?卢怀慎落在凌上将军手中这么久了,他手中名册恐怕早就通过巡天监的渠道带到了京都城……”“不。”许华文摇了摇头,解释道,“卢怀慎虽是检举有功,可他本身和其他荆州的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你真以为他出淤泥而不染?真是清官,在荆州活不下去,早就死了!这些年别人拿的好处,他半点没落下,哪怕有个当了贵妃的女儿,当了皇子的外孙,他也必定是要人头落地!”
“也正因此,他将手中名册藏得极好,谁都没有透露半分,毕竟他只能依靠这份名册当做谈判的筹码,和朝廷谈、和皇帝谈,但不会和凌放这样的武夫谈!”
“所以,那份名册上的名字还没有流出去,这是我们的机会。”
许华文走到林文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充满了蛊惑:“在卢怀慎入京之前,杀了他,什么事就都没有了!”
林文旭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华文看着林文旭的反应,故意叹道:“只是想杀卢怀慎,却也不简单。如今他在天元郡郡守府内,有巡天监层层保护,我手中虽有一些人可调用,但也不可能冲入天元郡内,当着钦差们的眼皮底下宰了这卢怀慎……”
“这件事……”
林文旭突然开口,打断了许华文的话,抬头道:“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许华文并不意外,仿佛这才是他说了这么多的目的,朝着林文旭拱手拜下:“既如此,愚弟便静候贤兄佳音了。”
……
林文旭被许华文亲自送出了地下行宫,将他送了出来。
他出来之时,是在一处山洞之内。
林文旭站在山洞口,回头看着深邃幽暗的山洞,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但他很快振作精神,朝着山脚下走去。
山脚下,很快便有人前来迎接。
“小林学士。”
这些人,皆是从各个吴党麾下世家中抽调出来的精锐,或是世家子、或是家中供奉,皆是实力不俗的武者,只不过人数并不多,只在一二百人。
很快便有人替林文旭送来了一套府兵制服。
林文旭一边更换着衣裳,一边询问道:“这些日子,天元郡可有队伍出城寻我?”
“小林学士,没有,巡天监里好像不知晓您离开天元郡了。”
手下的回答,让林文旭越发感觉到了那巡天监的上将军凌放,对他们这些驰援荆州的文官的轻视。
照理来说,他作为左相弟子,哪怕被凌放当成了阶下囚,也该叮嘱人严加看管不是?
可凌放压根没将他放在眼中。
比起敌视,更让人生气的,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但林文旭恼怒之余,却也有几分庆幸。
无视也好,无视方能让他不被发现地做些事情。
……
天元郡郡守府外,一顶轿子停在了大门口。
林东诚从轿中下来,正要回郡守府之时,府门对面突然小步跑来一个人影。
“什么人?!”
两名精壮的护卫立刻持刀上前将林东诚护在身后,朝着来人低喝了一声。
可当林东诚看到来人时,却是一惊,连忙道:“慢!”
他快步朝着那人走去,不等对方说话,一把攥住了手腕,对身旁手下道:“此人本官认得,莫要声张,都退下。”
“是,大人。”
等到护卫们都退下之后,林东诚拉着对方到了院墙拐角,压低声焦急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