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正光五年的春日,并没有为北境带来多少生机。
寒风依旧萧瑟,河套地区的战事,也还在僵持着。
破六韩拔陵带领的六镇军并没有如北魏朝廷的预期那样,在缺粮少食的环境下,自我崩溃,反而越战越勇。
武川与怀朔两镇,一直顶在了战乱的第一线,苦苦坚守,可却始终看不到援兵。
“大王!”
于谨从马邑回到了平城,见到元深的时候,对方正拿着几张纸,在火炭盆前取暖。
“终于舍得回来了?”
分别后的第一面,于谨发现,元深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变得有些疏离。
“属下在马邑其间,为李爽所扣,中途又遇斛律金叛乱,所以耽搁了时日。”
“不重要了!”
元深将手中的纸张放进了炭火盆中。
纸张遇火,迅速燃烧了起来。
“大王,这是?”
“斛律金的‘罪证’!”
元深看了一眼于谨,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本以为拿着这些‘罪证’,将来可以挟制斛律部,没有想到斛律金直接反了,本王倒是失算了。”
于谨的心中,莫名的感到一寒,不敢说一句话。
“你在李爽那边,如何?”
于谨拿不准元深的心思,有些忐忑。
“属下回来之前,李爽正在将马邑周围的部落中人编制成民户,授予土地,安排农垦。”
元深面色一变,心中的惊异远超表面的平静。
“那些人没有闹么?”
于谨摇了摇头。
元深忍不住讥讽道:
“本王平日里多番劝慰,想要让这些人在平城周围屯田,可他们从来不听。如今,在一个汉人手下却干的欢实。”
平城作为北魏的前都,拓跋氏经营了近百年。
平城分内外城,设十二门,城内建有大量的民宅、市场和寺院。
全盛时期,平城周围有数十万汉人垦田。畿内田、细作署和草原商路,维持了平城的繁盛,也让北魏饮马黄河,控制了整个北朝。
南迁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曾经的畿内田失去了汉人垦种,变得荒芜,大多数田地又重新变回了牧场。
恒州不是六镇,州内人口是可以迁移的。
随着田地减少,粮食长期供应不足,人口大量逃亡,平城的经济一落千丈。相应的,那些曾经在平城时代风光无限的武勋部落也变得贫困。
北境胡人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汉化改革,因此对于与汉人有关的一切,都持排斥态度。
元深自然不这么认为,可要将北境这些武勋部落安置成民户,去垦荒种田,恢复平城的经济,自然是千难万难的。
于谨拱手道:
“大王,属下以为李爽在马邑的一些作为,未尝不可效仿。如今北境……”
于谨还没有说完,就被元深不耐烦的打断了。
“少跟我提他,若不是元乂和尔朱荣在他背后撑腰,他能有什么作为?”
“可大王……”
“够了!”
元深怒喝一声,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或许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或者是对于自己好友的某些愧疚,元深袖手一挥,离开了屋中。
只剩下了于谨一个人在屋中,站直了身体,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深离开内城的城楼后,一直站在屋外的刘灵助跟了上去。
在内城的城墙上走了一段路,元深登高而望,只见不远处的集市中来了一队人马。
“那是哪个部落的人马?”
元深是识马的行家,在军事上也颇有些造诣,自然识得良马勇士。
刘灵助悄然走前一步,在元深身边,轻声道:
“那是最近归降的破六韩部的一支,被尔朱荣安置在了马邑附近。这个部落的首领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名叫独孤如,也是有名的大巫。据传,不仅是恒州,便是朔州、燕州等地的部落首领,也时常出入其部落,请求占卜。”
说完,刘灵助提醒道:
“这个女子与尔朱荣、李爽的关系,不可不防。”
元深却没有理会刘灵助,此刻和他也不在一个频道上。
“如此雄壮的骑兵,北境也是少见,孤独如麾下有多少这样的勇士?”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其部有三千匈奴骑。”
元深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欣喜,喃喃而道:
“三千匈奴骑,若是能纳于麾下……”
刘灵助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反对。可话到嘴边,瞥了一眼元深脸上那一丝贪婪之色,却惊醒了。
“听闻独孤如貌美聪慧,且十分富有,大王若是能娶到她,那她部落之中的三千匈奴骑和财富,自然也归了大王。”
元深听了,哈哈一笑。
“先生说笑了,本王乃恒州刺史,坐镇平城,统辖周围一众部落,又怎能做这种以公肥私之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
“不行不行,不过六镇作乱,朝廷苦求智谋之士,本王也不可因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