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曾是早年间拓跋氏兴起之地。
随着六镇烽烟燃起,这里也不可避免的遭受了战火,至于如今,只剩下了云中一座孤城,还在坚守。
六镇的军民,加上东西敕勒部,打法接近流民军,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不过因为六镇和敕勒部本就是半牧半农,加上常年与柔然作战,所以他们的坚韧和武力都要远远超出流民军。
李崇率军出沃阳,越过长城,到达朔州境内,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牛羊繁盛,商旅如梭之景。
昔日拓跋氏兴起之时,所带来的盛景,也最终因为拓跋氏的衰败,而消失不见。
李崇卧虎之名,余威犹在。
他率军而出的消息传来,本来还散在朔州各地放牧的叛军都集结起来,甚至主动退到了云中城下。
云中城中的镇兵不敢出来,六镇军也没有花多大力气进攻。
他们留给北魏官军,唯有一片荒凉得没有任何补给的残垣断壁。
大帐之中。
“军主李爽素有勇略,其部下善战,当此之时,可为前锋,解云中之围。”
“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么?”
“末将等人都是这么想的!”
李崇看着帐中言之凿凿的众将,心中感到担忧。
他的目光看向了李爽,问道:
“你如何说?”
李爽还没有开口,李神轨就抢先道:
“不行,我义弟年少,怎可对阵六镇虎狼之师,万一有所闪失怎么办?实在不行,还是我上吧!”
李崇面色大变,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担忧的话,现在就只剩下绝望了。
便在此时,李爽道:
“义兄乃是大将,应统大军,怎可为前锋?要不,还是我作前锋,诸将军在旁策应,方才稳妥。”
见李神轨又要说什么,李崇赶忙答应。
“就这样定了!”
说着,李崇将李爽招了过来,将军行令牌交给了他,轻声嘱咐道:
“万事小心!”
“大都督放心!”
听了这话,李崇心中已有计较。当即,安排了帐下其余将领的任务。
甚至,便连李神轨都有一个监管后勤物资的任务。
唯独辅国将军费穆,被李崇留了下来。
军帐之中,大眼对小眼,最终,还是费穆受不了压力,开口道:
“大都督,你有什么就问吧!”
李崇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看着费穆,闲聊一般,道:
“听闻你和尔朱荣关系不错!”
费穆冷汗直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与尔朱荣暗中通好的事情,乃是绝密,没有想到,却没有瞒过李崇。
“也就是同僚之谊!”
“是么?”李崇轻蔑的笑着,“不要做的太过分了,我怕有些人没轻没重。”
“明白!”
“你真的明白?”
“大都督放心,三爷会没事的。”
三爷?
听着这个称谓,李崇心道,这可真是把自己卖了个彻底啊!
“你还是没明白!”
-----------------
“怎么样了?”
平城之中的元深旧部聚集在一处高地,望着远处的烟尘,心中都还是有些紧张。
“都已经安排妥当,等到李爽率兵与叛军交战一处,我等立刻就封锁各个山道关隘,把他和那些汉儿困死在阵中。”
“费穆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都已经签下了血契,我们若是出了事,他也好不了。”
“他若是不识相,我等就把他推到前面,就说都是他指使的。”
……
等到远方的烟尘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李爽率着部曲进入了他们设定的包围圈,再难以回头时,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爽啊,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这世道险恶吧!”
此时,仍有人心中疑惑。
“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前面是叛军,后面是我们。周围的通道不是我们,就是叛军在把守。李爽要想飞出来,除非他有胆子敢和叛军勾结!”
-----------------
“斛律将军……不,要叫大王了!”
“兄弟莫要寒碜我,这不打我脸么,叫我阿六敦就行了!”
河流谷地,大帐连绵。
两军相遇,没有元深旧部预想中的生死交战,反而相处的其乐融融。
李爽与斛律金一见面,便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一旁,斛律光走了出来,喊了一声。
“父亲!”
许久不见,斛律光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在斛律部时的粗野,举止打扮越发得得体。
看着自己儿子如今这幅模样,斛律金很满意。
当即,他命令部落中人宰牛杀羊,招待客人。
大帐之中,各自落座。
“阿六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斛律金摇了摇头。
“不瞒兄弟说,这东西敕勒没反之前,我在那边还算过得去。可反了之后,声势是大了,日子却过得越来越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