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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黑崽(1 / 3)

身后,两个保镖很有眼力见地撑了伞上前,替他挡住了上空飘落的雪花。

姜洄接过伞,低声道谢。

他没有坐车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摆摆手,让司机王叔先离开了,自己走在了这条自夜幕降临后便愈发人烟萧瑟的街道上。

两个保镖尽职尽责,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独自撑着一把黑伞走在前方。

明明穿着一身宽大的私定款杏色风衣,脖子上还有最新款的高奢品牌围巾……

可放进口袋里的手指却骨节僵硬,仿佛血液凝结,半晌都暖和不起来。

雪慢慢下大了。

他忽如其来的沉默有些明显,脑海中待机状态的002察觉出几分奇怪来,冷不丁开口:【宿主这是要去哪?】

姜洄倏而顿住步子。

他回过神抬头,看见了一条熟悉的小巷。

……

——2020年,江城的11月,下了一场朦胧纷扬的皑皑大雪。

这一年,未满10岁的姜洄还不叫姜洄。

因为出生时候皮肤较黑,长得像个皱巴巴的黑猴子,他爹看了一眼就嫌弃得不行,随口给他取了个名叫煤球。

这名字就像是取给宠物的,叫着不太顺口,后来熟悉他的人,不管关系好不好的,都叫他黑崽。

久而久之,人们便也忘了他一开始那个名字。

但这个称呼,在他们老家南城,往往是形容一个人很倒霉的意思。

不过姜洄那时候确实过得不算幸运,竟然也阴差阳错和这个外号一般的名字显得相配起来。

故事的开始,有一个很俗套的起点。

家暴的爸,跑路的妈,贫穷的家和沉默的他。

从黑崽有记忆开始,他的父母就和别人家的父母不一样。

父亲不是慈祥的,而是易怒的、懒惰的、阴晴不定的。

母亲不是温和的,而是沉默的、逆来顺受的。

家中的生计,大多靠着母亲一人下田种地得来,一家人过得紧巴巴的。

只是向来懒得出奇的父亲,每次轮到要上县城卖菜时倒是从未推诿过,甚至从不允许母亲自己去。

黑崽不明白为什么。

他在村子里并不受欢迎,大人们看见他都神情复杂,而小孩子们最是欺软怕硬,遇见他就会围着他,笑嘻嘻地喊他黑崽、野种,说他妈妈是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疯婆娘,不仅赖在他家不走、还生了个孩子。

黑崽反驳过,说他妈妈很正常,不是疯婆娘。然后身上就被扔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石子,砸在身上冰雹一样疼。

母亲除了下地种田,很少干家务活,不管父亲怎么打骂她都不会动弹一步,就连种田,也是因为他们要生活,不种田养菜就活不下去。

黑崽很懂事,他在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见父亲因此打骂母亲的时候,就上前抱住了男人的大腿,说:我可以做饭,不要打妈妈。

所以从那以后,家里的饭菜和卫生都是他来负责。

母亲有时候会帮他一把,但也不多,她更多的时候是在发呆。

父亲出门不在家的时候,母亲就总是喜欢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发呆,日复一日。

活做完的时候,他也发呆,在母亲后面的小凳子上,看着对方的背影,很安静得一声不吭。

从小到大,因为家庭氛围和别人家的不同,他习惯了不向父母撒娇,也习惯了适应安静。

有一次没忍住,他走过去喊她,妈妈。

母亲便回过头,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黑崽说:“妈妈,你在看什么?”

母亲回:“我在看去县城的路。”

他们住在南城的某个不知名的村子里,其实坐在这里往外看,能看到的只有四面环绕、围住整个村子的高耸大山。

“你在因为去不了县里难过吗?”

母亲看了他很久,眼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光芒,点了点头。

她难得温和地对黑崽说:“要是有一天我去了县里,回来就给你带糖吃。”

糖,黑崽听过的。

邻居家的小男孩很受父母和爷爷奶奶喜欢,每次他爸爸去城里进货买东西,回来都会给他带一把奶糖。

黑崽每次都在自家院子里眼巴巴看着,但因为从小没什么孩子跟他玩,所以那个小男孩分糖果的时候,旁边都是村里其他小孩在争抢,但从来没有他的份。

他们喊着好甜,好吃……黑崽听得口齿生津,忍不住擦口水,不禁也去想,糖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从没有吃过“甜”味的东西。

母亲看在眼里,也未曾说过什么。

黑崽一直长到五岁,从没吃过糖,也不敢向父母亲讨要——母亲给不了,父亲不会给。

而现在,妈妈说会给他带糖吃。

黑崽第一次鼓起勇气,在当天晚上父亲回来后,去问父亲,母亲为什么不能去县城?

他扯着父亲的袖子祈求对方,说,让妈妈去城里逛逛好不好?她在家里很难过。

他当然没有得到答案,也没有等来父亲的应允。

他得到的,只有父亲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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