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到时候如果你选择回去,回去以后的身体仍然是二十五岁。】
姜洄翻页的动作一顿。
“行。”
不就是多呆八九年,无所谓,还能多享受几年人生。
两天后,在一场应酬里,姜洄因为被合作方起哄喝酒,当场冷下了脸色,合作告破。
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前拒绝喝酒得罪了人,对方不仅会当场给他甩脸子,事后还需要他亲自去道歉。
不愿喝的酒,仍要他一口接着一口赔罪着喝下去。
后来他学聪明了,哪怕再不愿意,也不会当场撂了面子,反正不过是喝几瓶,回去吐一晚上,然后因为胃病被折腾进医院……习惯了。
但穿越成“赵茴”之后的生活虽然也波折不断,比起他从前的人生,却可以堪称顺遂如意,只要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于是下意识便冷了脸。
回过神,已经坐在了车上,副驾驶的陈助理战战兢兢,从后视镜里打量他的表情,大气不敢喘一个。
姜洄沉默了下,还没说话,陈助理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小声应了几句,为难看向姜洄。
姜洄主动接话:“怎么了?”
“刚刚那位老总,说要给您赔罪,让您别放在心上,不知道您不爱喝酒……”
姜洄又沉默片刻。
果真是地位不一样了,周围人的反应便也不一样了。
他挥挥手,有些疲倦地闭上眼:“赔罪就不用了,合作继续,以后这个项目给林副总负责。”
陈助理松了口气:“好的。”
当晚,姜洄便又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家里。
低暗的房间,小巷子里刮着阴凉的秋风,屋子里灯光昏黄,父亲拎着酒瓶裹着一身寒凉入门,身上沾着浓烈的酒精味。
他抬起头,听见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视线接着天旋地转,父亲的拳头随后一下下落在他身上。
没有原因,只要父亲喝了酒,他就会打人,毫无预兆。
梦里的他想要反抗,却浑身无力,好像又回到了最无能为力的那个年龄,疼痛从混沌的画面中仿佛也一下下传递到了他身上。
只能露出熟悉的、防御的蜷缩姿势。
他想说,别打了。
但是张口,却只能喊出一声很轻的:“妈妈。”
他想起学校里,语文老师曾经在安全教育课上和他们说过一件拐卖的案件,告诉他们如果遇到危险,请大声呼喊妈妈。
因为人们不一定会帮助陌生人,但妈妈们一定会帮助孩子。
他听着耳边的痛骂声,麻木地想,错了。
喊妈妈,妈妈不会帮他,也不会再出现了。
因为被拐掉的人不是他,是她。
姜洄醒了。
屋里一片黑暗,窗帘被拉上了一半,他透过窗户,看见了深夜外面的零星灯火。
姜洄抹了抹眼角,是湿的。
其实父亲入狱以后,他就很少再梦到对方了。
他一直十分厌恶酒精的味道,因为这代表着,父亲的拳头会落到他的身上,带来一身伤痛和麻木。
厌恶到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闻见这个这个味道都会作呕,不受控地发抖、心悸,甚至于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好像就在抖。
姜洄一只手按在另一只手的指尖,试图将这不受控的抖动压制下去,但尝试了数十秒,他失败了。
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低低地回荡在安静至极的房间里,有好几分钟的时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门被人敲响。
姜洄就犹如被人一刀震在菜板上的鱼,心口重重一跳,应激般朝门口看去。
他缓了缓:“……谁?”
“小叔叔。”是赵熙的声音。“……是我。”
姜洄静了上十秒,才起身去开门。
赵熙穿着一身睡衣、怀里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在黑暗里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什么事?”姜洄无意识地皱起眉。
他抬手去按灯,却发现灯光并没有反应。
与此同时,赵熙低下头,语气窘迫道:“家里停电了……我有点害怕。小叔叔,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姜洄:“……”
他不记得自己怕黑。
但看赵熙肩膀微微抖动着,不像作假,犹豫了下,他还是侧过了身。
虽然厌恶与人肢体接触……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倒也没什么。
不然总不至于要一个小孩子打地铺。
姜洄关上门,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确定自己没再发抖了,默不作声去翻手机。
一堆的工作群消息里,姜洄拉到其中一个业主群,发现物业确实有提前通知过,因为特殊天气原因影响,今晚十二点后会停电六个小时。
怪不得感觉有点冷,屋里的空调关了。
姜洄掐灭手机,坐回到床上,见赵熙站在床边犹豫不决,他抬头:“不上来?”
赵熙便看了他一眼,眸子在夜色里反射着微微的亮色。
他拘谨地脱了鞋,轻手轻脚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