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愿被官府招安?随我们一同去府衙指认梅天梁的罪行?”
曹成踌躇道:“小娘子,我们何曾没有想过?那狗官才到平江府还只是个吴县通判,便能越级代领县事,强收财赋,任期未满又摇身一变成了太守,听说是跟朝中某位相公沾亲带故,但凡状告过他的人,重则斩首,轻则刺配充军,或是卖作贱籍劳役,谁还敢再去告他。”
说至一半,他面露悲色,“几位,不是我曹成说丧气话,梅天梁势大,即便有证据,你们也很难赢过他上面的那个人的。”
宋识不作多余解释,只问众人一句:“那你们就甘愿忍受不公,当一辈子流匪,看着梅天梁逍遥法外?”
此话一出,顿时激出流匪们心中的愤恨。
“大哥,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不能放过那狗官。”
“我要他下去给我爹娘陪葬!”
曹成仍心有顾虑,抬手止住同伙,对着宋识道:“我与梅天梁不共戴天,当然愿意随你们去公堂指认,可我身后这些兄弟,他们不像我,是个孤家寡人,怎么着都行,如果他们跟我一同去衙门,官府定然会追究我们从前的罪责,倘若进了监牢,他们家中老小又该如何安置?”
原来是个讲义气的,难怪那些人都肯听他的话,宋识晓之以理,继续劝道:“梅天梁除了私征杂税,还贪盗库银,这是斩首的重罪,倘若你们在公堂之上揭露出梅天梁所犯罪行,协助勘破案情,便是将功补过。”
章氏听出女儿话中意思,接着道:“不错,届时即便有牢狱之灾,时间也不会太久。”
宋纪道:“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徐巩徐宪使已至平江府亲查此案,你们信不过我们,难道还信不过他么?”
曹成抬眉,显然有所动摇,“徐铁面?”
宋纪颔首,“正是。”
曹成思忖须臾,终于点下了头,“好,我们愿意。”
他早就听闻今岁本路新上任的路宪徐巩是个断案如神的清官,还有什么铁面之名,可他人卑言轻,也见不到人家,现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宋识皱眉,“二哥,你这样说,难道徐宪使当真知道大哥一案的实情?”
宋纪点头,“当然,徐宪使比咱们还先到一步,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宋识又问:“那为何徐宪使还要将大哥处斩?”
宋纪道:“阿识,这个时候你怎么犯糊涂了?倘若徐宪使不假意如此,把梅天梁逼急了,他还会想出别的招数谋害大哥,爹爹都说了徐宪使办案只求公正,不使民冤,怎么可能与梅天梁狼狈为奸?”
“谁说我没看出来?我早就在牢里看出来了,”宋识别过脸,哼道:“徐宪使要是与梅天梁串通一气,便不会医治大哥,更不会派人近身照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爹爹和大哥总说官场里不乏结党营私之徒,他们不看事实,只会官官相护,我怀疑他也没什么不对。”
章氏道:“既然误会一场,诸位也愿与我们同往,那便整理行装,尽快出发。”
曹成看着歪斜在路边的马车,慌忙招呼人去推扶修理,并羞愧抱拳:“宋夫人,今夜之事,是曹成之过,误信了贼子,伤了夫人、娘子、郎君,曹成在此先向你们赔个不是,我现在就让他们把马车修好,绝不耽误救宋知县。”
宋识却止住章氏,若有所思道:“娘,别着急,回吴县之前,咱们还有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