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他毫不犹豫地倾斜身体,刺出木棍。
几乎与此同时,他就知道糟了。
他击了个空,木棍被后来的巨大力量卷向漩涡的中心,他的身体同样被无形的大手抓住,掷向犹如魔鬼巨口的打靶桩。
塞萨尔的反应远超过训练时的任何一刻,在亚比该大喊大叫的时候他就丢掉木棍奔到了大卫身侧,在大卫向打靶桩侧身的时候他也已经伸出了手——他抓住了大卫的斗篷,虽然无法完全消弭其鲁莽的后果,但至少没让这个少年人被卷入飞快旋转的横杆,被盾牌与沙袋持续重击。
现在大卫只是落了马。
其他侍从们嚷嚷着跑了过来,围着他,过了大约半刻钟,大卫才从地上坐起来,鼻梁歪斜,满口是血,但他还是挣扎着说:“……我输了。”
“你明明比他多了一记,不,两记!”亚比该喊道。
“最后一下我没击中,”大卫坚决地说:“先手原本就该让一子。”而且……无论他怎么说,这场比试对塞萨尔还是不够公平的。
的黎波里伯爵的继承人擦了擦脸上的血,看向昏沉天色中的塞萨尔,本来他是看不清的,今天塞萨尔身着灰黑色的外套,几乎能与黄昏时刻的城墙融为一体,但王子鲍德温已经走近了他的新侍从。自从被确认得了麻风后,鲍德温的衣着就从奢侈转向了朴素,时常穿着一身谦卑的本白长袍,他正在和塞萨尔说话,检查他的手。
塞萨尔的右手无力地垂着,刚才他为了拉住大卫,无暇考虑姿势和用力方式,腕关节脱臼了。大卫怔怔地看着他们,想起很久以前,他在武技课上受了伤,鲍德温也这样看过他的伤势。
“没什么大碍,”鲍德温说:“修士马上就来。”
一直在旁边监督的骑士果然很快就叫来了修士,他们不被允许,也没有这个能力治愈鲍德温的麻风,但要治疗塞萨尔的脱臼,以及大卫的鼻子骨折,牙齿脱落倒不成什么问题。大卫的血止住之后,推开了修士和同伴,径直走到鲍德温面前:“殿下,”他说:“让我回来吧,我不怕麻风病。”
鲍德温注视了他一会,“别说这种无用的话。”
如果说输给塞萨尔让他如遭重击,那么鲍德温的话就像是刺向他心口的一把匕首,将里面的污秽都掀开了暴露在天光之下,大卫皱着鼻子,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这是歉疚与痛苦的眼泪,为了他的卑劣。
他的父亲的黎波里伯爵在被阿马里克一世拒绝了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让他回到王子身边的事情,大卫知道这不单是因为麻风病,还有鲍德温可能要被剥夺继承权,被发配到修道院做修士的缘故。
伯国的主人怎么能去做一个修士的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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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的黎波里伯爵雷蒙这里,雷蒙对大卫输了比斗的事情并不在意,毕竟骑士们几乎只用刀剑说话,一介凡人如何能够确保自己永生不败?至于那个招人厌烦的仆从……希拉克略也已经提醒过他。
既然阿马里克一世与鲍德温都已经给出了承诺,作为臣子他就不应越俎代庖,至少在对方尚未玷辱骑士的荣誉之前,他应当赋予对方应有的尊重。
他烦恼的是如何面对儿子大卫,若说他继承了祖父图卢兹的雷蒙四世的一半固执,那么大卫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雷蒙曾经骄傲过自己有着这么一个勇敢且品德高尚的孩子,现在却要为这份正直担忧。
大卫原本有许多话要说,鲍德温曾经对他如何的好,简直与有血缘的兄弟一般;阿马里克一世也把他当做子侄看待;作为一个将来的骑士,他本应将自己的忠诚与怜悯交付给曾经发了誓的主人……
但一看到他父亲脸上那些深刻的皱纹,银白中混杂着黑色的短发,复杂难明的眼神,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如今也不过三十五岁,他的苍老都是由战争与劳碌带来的,而他付出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图卢兹的约当能够在阿拉比半岛上将血脉永远地流传下去——鲍德温是阿马里克一世的独生子,他何况不是的黎波里伯爵的独生子?
“对不起,”他哽噎着说:“对不起,但爸爸,我想念鲍德温,我很想他。”
的黎波里伯爵深深地吸了口气,走上前去,紧紧地将大卫的头抱在自己胸前,“怎么会这样呢?”他无数次地重复着问自己,问上帝,问冥冥中不可测的命运,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此时大卫却突然有了个想法:“爸爸,”他抬起头,殷切地问道:“我能与鲍德温成为天主见证的兄弟么?”他想起来了,他和鲍德温都还没举行过拣选仪式呢。
雷蒙迟疑了一会,“恐怕不行,”他说,“鲍德温的拣选仪式可能要提前举行了。”阿马里克一世肯定也对他们的迟疑有所不满,他借着他们的手考验新的仆人和侍从,却不再允许他们的儿子再一次成为鲍德温所信任的人。
他不去看儿子失望的脸,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书桌前,投入到无尽的公务中,希望它们带来的烦恼能够取代这些无从解决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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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
亚比该被一记耳光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