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系。
听上去他好像是什么圣父。
鹿丘白对此不置可否,毕竟黎漾看起来只是在通知他。
黎漾说他们还要进一步检测他的能力强度,因此今晚他还不能回去。
鹿丘白点了点头,房间里的小章鱼让他牵肠挂肚。
黎漾问他有什么需要,鹿丘白想了想:“可以给我一升装的桶装水吗?”
鹿丘白拎着桶装水回房,将水瓶转了一圈,才在水底找到了眼睛眯缝成一条线的透明小章鱼。
小七的状态让他很是担忧,像是对岸上的环境水土不服,敲了敲瓶身,也没给给他回应。
但眼下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给小七换了个大点的房子。
第二天一早,鹿丘白被带到专门安置污染病人的收容区。
收容区由一间间独立病房组成,房门顶部有一盏灯,蓝色或红色。
工作人员边走边介绍:“□□代表病人处于污染初期阶段,红灯代表处于中期。”
每一间病房外另有一扇电门,二十四小时处于放电状态,且只能从外部关闭。
“最低通过电流是每秒10000毫安。”
人体的安全电流是10毫安。
鹿丘白缓缓收回了好奇的手。
又走了一会,工作人员在一扇亮着红灯的门前站定,刷卡关闭电门:“所长在里面等您。”
“好,谢谢。”鹿丘白客气地点点头。
一进门就是一张病床。
病人被束缚带拴住腰部,正像一条鱼翻覆挣动着,不断地发出嘶吼。
“我要吃人,我要吃人!”
鹿丘白很快发现了不对。
病人的嘴被止咬器绑着,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他迈步向病人走去,察觉到他的靠近,病人的挣扎更加激烈,甚至将被褥都掀翻在地。
一股难以描述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病人没有四肢。
说“没有”并不准确,床上的人,躯干布满伤口,双腿断在膝盖以上,手臂只剩光秃秃的关节,断口生满脓疮,因挣扎而挤破,涂满了床单。
而现在,他身上的伤口竟然纷纷自己撕裂开,露出内部一颗颗牙齿。
病人身上长满了嘴!
这些嘴激动地大喊着:“我要吃人!我要吃人!”
工作人员立刻给他注射镇定剂。
黎漾正坐在窗边,优雅地搅拌着咖啡,趁这功夫开口道:“早上好,鹿医生,病历在这儿,你看看。”
鹿丘白翻开病历。
「污染初期,表现为啃手皮、厌食和暴躁。」
「污染中期,突然发狂咬断了母亲的一节小拇指,并将自己锁入卧室。」
「收容所察觉到污染浓度异常赶到时,发现病人已经吃掉了自己的手脚。」
「经检测,污染指数21。」
鹿丘白转眸,病床旁的监测设备显示,此刻病人的污染指数已经达到29。
“他的污染指数上升得很快,达到30后,收容所会将他送去销毁。”黎漾道,“所以你放心治,治死了也没关系。”
鹿丘白等黎漾在他身上接入污染指数检测仪:“之前是怎么治疗的?”
“如你所见,饿着。因为没东西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亢奋了,鹿医生,你真的很特别。”
特别地吸引污染体。
鹿丘白唇角微微抽搐,缓步走到病人床边。
透过氧气面罩,他看到病人浑浊的眼中写满巨大的悲戚与绝望,甚至隐隐有央求之意,希望能够得到解脱。
鹿丘白与病人对视:“放心,我不会让你被销毁的。”
紧接着,他低下头,温柔的语调在此刻变得残酷:“病人无法控制食欲,怀疑为暴食症,建议拔牙治疗。”
大叫的嘴瞬间安静了:“吃人!吃…咕。”
鹿丘白抬起手,贴上病人的脖颈,手腕血管瞬间被黑色填满,污染近乎迫切地钻入他的心脏。
病人的污染指数极速下降,眨眼间就从29下降到1,在1僵持片刻,很快归零。
与之相对的,他身上的嘴像忘记戴假牙的老奶奶,明显干瘪凹陷下去。
鹿丘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对着病人微笑:“治疗很成功,恭喜您。”
又问黎漾:“这样就可以不用销毁他了,对吗?”
黎漾点了点头:“是的,如果情况稳定,一周后就能送他回家。”
话音落下,一颗眼泪从病人的眼角滚落。
鹿丘白轻轻替他擦掉。
这一过程中,检测仪上,鹿丘白的污染指数从始至终没有发生一丝波动。
也就是说,鹿丘白可以吸收污染,而自身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简直是奇迹!
黎漾难掩笑容:“您现在有什么感觉?”
鹿丘白如实道:“感觉喝了一杯红的。”
黎漾:“还能再喝一杯吗?我们要检测一下您的阈值。”
“…”鹿丘白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还有很多病人面临着销毁,还是点了头,“可以。”
这一天结束时,共有十三间病房门口的灯由红色转为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