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沉寂得仿佛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宫女内侍们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唯恐触怒了此刻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的皇后。
崔皇后面色铁青,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阴霾。
大皇子楚煜的暴毙,如惊雷一般打破平静。
最后一次的脉案明明白白写着,大皇子体内长期潜伏着一种慢性剧毒,非朝夕所致,只是因为受到了袭击,才诱发出来。
是谁?
是谁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对大皇子下手?
按照她的计划,大皇子至少还有三年,才会缓缓“病逝”。
如今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改变了一切。
崔皇后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藏在暗处的毒蛇揪出来碎尸万段。
如今宫里宫外流言蜚语甚嚣尘上,矛头直指凤仪宫。
那些阴暗的揣测,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利刃,动摇着她在后宫乃至前朝的地位。
更让她不安的是,皇帝的态度。
皇帝下了彻查的命令,但最后还是以意外不了了之结案。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是意外。
更别说是皇帝了。
皇帝,在怀疑她。
明面上的调查已经中止,可最近,好几个崔家培养的眼线,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当年那个端坐中宫的蠢货出事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怀疑过她。
若是果真被发觉什么......
不,绝不能坐以待毙!
崔皇后面色阴沉。
“母后。”
一声轻唤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二皇子楚翼缓步走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关切。
“听闻您抱恙,儿臣特来探望。”
崔皇后抬眼看向儿子,神色总算有了几分缓和,又多出几分坚定。
翼儿是她的孩子,是她所有的心血和指望。
他就该成为未来这天下的主人!
“翼儿,母后无事。”
凤仪宫的沉寂,被二皇子楚翼低沉的声音打破。
“母后不必忧心。”
他走到崔皇后身边,语气带着一股异样的冷静,与这宫殿里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
“大哥的薨逝,虽是突如其来,却也未必是坏事。”
崔皇后抬起眼帘,目光复杂地落在楚翼脸上。
方才还阴云密布的脸上,此刻被一丝迟疑所取代。
“翼儿,你这话是何意?”
“母后,父皇对大哥的器重,您是看在眼里的。若大哥一直在,儿臣纵然再努力,也难出其右。如今……天意如此,至少,儿臣的机会,大了许多。”
崔皇后闻言,眉心紧锁,似在权衡着楚翼话中的利弊。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楚煜在时,翼儿永远只能屈居人下。
“可如今宫中流言四起,矛头直指本宫,你父皇对我……也未必没有猜忌。”
楚翼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丝阴冷,与他平日里谦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母后多虑了。父皇纵然有所怀疑,可没有真凭实据,又能如何?只要我们咬紧牙关,一口咬定不知情,再将一切推到那些无稽之谈上,便可安然度过。”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笃定。
“更何况,大哥已逝,父皇悲痛之余,定然需要有人分担。儿臣身为嫡子,这个时候更应该挺身而出,为父皇排忧解难。只要儿臣表现得足够恭顺孝悌,父皇的疑虑,自然会慢慢消散。”
崔皇后听着楚翼条条分析,心中那团乱麻似乎渐渐理清。
人都死了。
多想无益。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阵脚,保住眼前再徐徐图之。
她看着眼前这个向来被自己视为指望的儿子,心中升起一丝骄傲的情绪。
孩子长大了。
“翼儿,你说的对。” 崔皇后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眼底深处,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在疯狂滋长。
“眼下的确不宜轻举妄动。那些流言蜚语绝不能任由其蔓延下去,务必尽快查清源头,将其扼杀。”
楚翼颔首应是,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
......
就在凤仪宫母子二人密谋之时,储秀宫内,却是一片哀戚之色。
三皇子楚泽伏在淑妃膝上,哭得泣不成声,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
“母妃,大哥怎么就这么走了?前几日儿臣去看望大哥,大哥还说,等他病好了,要带儿臣做风筝……”
淑妃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楚泽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好了,泽儿乖,别哭了。你大哥……也是命苦。”
她说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帕子掩面。
楚泽哭了一阵,抬起头时脸上满是泪痕,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母妃,儿臣害怕。”
淑妃一怔,忙问道:“泽儿怕什么?”
楚泽声音颤抖:“我怕二哥。二哥最近总是怪怪的,好像很高兴又好像不高兴,看儿臣的眼神也凶巴巴的。大哥没了,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