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而每个字的笔画间,都游动着细小的西夏文字注解。
陈敬斋的轿帘突然被疾风卷起,老翰林浑浊的瞳孔里映出彩楼飞檐上悬挂的物件。
那串由党项骨笛、女真银铃和汉玉珏组成的风铎,正随着铜镜折射的光斑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跨越时空的和鸣。
李明弯腰拾起一片飘落的银杏,银杏叶的纹理在指尖摩挲,带着一丝干涩。
叶脉间不知被谁用金粉描了半阙《菩萨蛮》。
他抬头望向彩楼最高处那面尚未揭开的锦缎,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那里藏着磁石最后一道裂纹暗示的秘密。
晨光漫过铜镜阵列时,彩楼九层飞檐下突然垂落三十六幅彩绸,彩绸在风中沙沙作响。
吐蕃画师与徽州墨工各执一端,唐卡上怒目金刚的璎珞竟与徽墨云纹在风中纠缠成连绵的祥云。
围观百姓中不知谁先喊了声“妙”,惊得正在调试羯鼓的蒙古乐师失手敲出串急促的鼓点。
“陈老请看。”李明将半阙《菩萨蛮》的银杏叶递到陈敬斋眼前,金粉勾画的“塞雁高飞人未还”下方,赫然缀着党项文的“明月共潮生”。
老翰林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他身后礼部官员的惊呼声被淹没在突然响起的马头琴声里——十二名各族绣娘正将不同纹样的丝线织进同一匹锦缎,丝线在穿梭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彩楼西侧突然爆发的欢呼声吸引了人群。
蒙古摔跤手脱掉皮质护腰,露出内衬绣着《朱子家训》的绸裤。
几个原本抱着胳膊的汉人工匠对视一眼,突然抄起刻刀在摔跤场围栏上雕起草原奔马图,木屑纷飞,发出簌簌的声响。
巴图尔腰间的银刀鞘突然映出星象图的纹路——昨夜他潜入工坊想破坏彩楼时,曾亲眼看见磁石碎片在月光下拼出契丹文的“和”字。
“大人!”杨士奇气喘吁吁挤过人群,手里捧着被茶汤浸湿的《四夷司章程》。
泛黄纸页间夹着的桑皮纸残片正与彩楼飞檐上的骨笛产生共鸣,某种类似梵唱的音律,如潺潺流水般,让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李明接过章程时,腕间焦痕突然灼痛——磁石裂纹正在他皮肤下蔓延成星盘刻度,那灼烧感让他眉头微微一皱。
“诸位可知这彩楼地基埋着什么?”李明突然提高声音,指尖划过章程上晕染的朱砂印。
三十六面铜镜同时转向,将阳光聚焦在彩楼底层某处。
青砖缝隙里渗出点点金芒,竟是三年前色目商队进献的占城稻种,此刻已抽出嫩绿的新芽,一股清新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弥漫开来。
陈敬斋的笏板“当啷”落地。
老翰林踉跄着扑向彩楼立柱,枯瘦手指抚过那些交错着汉隶与西夏文的雕花,“至正二十三年...应天府学重建时的主梁...”他浑浊的眼底突然泛起水光,“原来那时就有胡匠参与榫卯制作。”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巴图尔突然扯下包头巾。
这个曾带人火烧四夷司文牍库的汉子,此刻盯着摔跤场围栏上新刻的汉文祝词发愣。
他腰间银刀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刻着蒙汉双语的木匕——正是昨夜那个被他打晕的汉人小吏偷偷塞进的。
“大人!墨模和唐卡融合成功了!”某个满脸墨渍的徽州匠人突然高举画轴冲出人群。
展开的宣纸上,文殊菩萨的狮吼竟化作歙砚上的浮雕云纹,而菩萨手中的智慧剑正刺穿某个西夏文字的偏旁。
围观人群中爆发出更热烈的喝彩,几个原本冷着脸的礼部官员开始偷偷擦拭眼角。
李明悄悄按住腕间灼痛的焦痕,磁石裂纹此刻已蔓延到手肘。
他转身看向彩楼最高处那面锦缎,苏绾绾昨夜用金线绣的星象图正在晨风中若隐若现。
当三十六面铜镜第七次变换角度时,他猛地扯落锦缎——一面镶嵌着磁石碎片的青铜浑天仪轰然显现!
阳光穿过裂纹的刹那,藻井投射的光影突然化作流动的《华夷之辨》全文,每个字的间架结构里都游动着不同民族的文字注解。
不知从何处响起的编钟声里,浑天仪缓缓转动,将星象图投射在九层彩楼的每个角落。
陈敬斋突然对着浑天仪深深作揖,起身时官帽都歪了半边:“老朽...老朽愿为四夷司重修《华夷正朔考》!”几个顽固派文人慌忙去扶,却发现自己的袖袋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双语对照的《孟子》残页。
“这才叫盛世气象啊!”杨士奇抹着眼泪大笑,手里紧攥的章程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百戏台记事》。
书页间夹着的磁石薄片正与浑天仪共鸣,将星象轨迹印在他官袍的云雁纹上。
欢腾的人群外围,苏绾绾抱着星象图卷轴静静伫立。
她发间的银步摇突然被阳光折射出七色光晕——正是铜镜阵列在浑天仪表面留下的痕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当李明穿过人潮走向她时,各族妇人突然将手中的绢花、银铃和彩绸抛向空中,发出一片嘈杂的声响。
“你腕上的伤...”苏绾绾指尖轻触李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