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怔楞得像是在出神。
头顶几片凋落的银杏叶从眼前飘过,夕阳斜下,缓缓落到了站在草地中央的男孩儿脚边。
“喂,起来,挡路了。”
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眉宇间的轮廓还没有那么凌厉,却也有了同年人不具备的沉稳。
躺在地上五官精致的女孩儿睁着一双稚嫩的眸看着他,神情微怯,但没有动。
男孩儿踢了踢她的手臂,“哑巴了?不是哑巴就说话。”
小女孩儿依旧没搭理她,转过身背了过去。
此时的小女孩儿自然没看到男孩儿眼底似掠过一丝戏谑,坐在长椅上的言晏眼底似浮现了一丝柔和的笑意,红唇微启,正好与画面中男孩儿的口型对上,“3……2……1……”
“哗啦”一声,女孩儿刚躺过的地方突然涌起一片水花,女孩儿一声尖叫着跳了起来,跟着是男孩儿笑得前俯后仰的笑声,“原来不是哑巴。”
偌大的草坪顿时被喷泉覆盖,水雾波光在艳红的夕阳下粼粼跳跃,有几滴水珠直接落到了她的脸上。
喷泉大概持续了两分钟,直到那仗高的水幕在夕阳渐弱中缓缓落下,一道纤细的人影出现在那后面。
言晏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看着在喷泉消失后朝这边走过来的身形,眉目又逐渐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秦思砚在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关言晏也在这里,此时见到她微微一怔,旋即淡然道,“有些闷,出来走走。”
“嗯。”言晏阖下眼眸,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整个庭院很大,但能坐的地方只有这一张长椅,言晏看她站在那里,主动的往旁边挪了挪。
秦思砚自然的在她身旁坐下,“你们……和好了?”
女人依旧垂着眸,“没有。”
秦思砚皱起眉,她不大明白为什么两人都要离婚了,关言晏还会到聂宅来,但她也看得出来,她似乎并不想出现在这里。
秦思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再加上不久前在银南别墅吵的那一架,秦思砚原本以为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但没想到关言晏会先开口,“那天的事,抱歉。”
秦思砚微微一怔,扭头看她,只见关言晏一只手落在长椅一侧的扶手上微撑着下巴,半边脸看向别的地方,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淡静。
她指的,自然是那天晚上在银南别墅发生的事。
秦思砚突然就笑了,“你是真的觉得抱歉吗?”眉目讥诮,又像是对她这幅模样极其的不屑,“还是说那些只是你一直藏在心里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
言晏回头看她,五官没什么表情。
秦思砚挑了挑眉,好笑又讥讽,“我不是南深哥,能让你甩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就能糊弄过去。”
显然,这个道歉她并不会接受,当然,言晏其实也不在意她接不接受。
她认为抱歉的也并不是那天说的那些话,而是她利用她来刺激聂南深达到离婚的目的。
“那你冤枉吗?”她也笑,轻轻袅袅的,“说实话我也挺冤枉的。”
那语气听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但偏生秦思砚从她那双坦荡清明的眼里读出了嘲弄的意思。
“关言晏,你还真是虚伪。”秦思砚定定的看着她,不笑了,眼底有些凉,“你难道不知道要想栓住一个男人,不是阻止他身边有别的女人,而是要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么?”
“你说得对。”言晏笑笑,点头表示认同。
“你是不是做不到第二点,所以那天才会拿我当做借口发泄?”秦思砚见她不说话,又笑了,“你们在一起快两年的时间,其实说白了是你发现了自己仍然栓不住他的心。”
她顿了顿,“说到底,你要和他离婚并不是因为你不爱他,而是你觉得他不够爱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才会选择和他离婚,可是你这样做,就不怕把他越推越远吗?”
言晏长卷的睫毛微微一直半深不浅的阖着,这样的话,听着有些熟悉。
当初杜甄雅似乎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当时怎么回的来着?
哦,她回——那么杜小姐是觉得,他不爱我,爱你?
言晏觉得自己现在的反应和那时候还挺像的,就莫名的想笑,也突然觉得当初那行为挺傻的。
她没有回答,秦思砚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聂南深,手臂里挎着一条浅色薄毯,目光定定的锁在她身旁的女人身上。
秦思砚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
她看到,言晏自然也看到了,女人看上去眼角含笑,但那笑又带着点一触既散的缥缈。
秦思砚站起来,“你们聊,我回去了。”
聂南深没有看她,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直到秦思砚走出一段距离,男人才抬脚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把手里的毯子打开,然后盖到她身上。
他是站着完成这个动作的,所以言晏只能仰头看他,那毯子落在她肩头,倒的确暖和许多。
“你想做什么?”
女人笑着,但眼底毫无温度,就像此时刮过的冷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