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眼喊话。
谢观鹤垂着眼,指节从她的眉毛滑落,一路触到她眼皮,感受着温热眼皮下,那圆滚滚的眼珠。接着是鼻梁,鼻尖,感受着她的呼吸,最终,停留在她的唇上。柔软的唇有着温热,手指按压下去,便触到唇齿的湿润。
他再次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温之皎,你究竟是什么。
谢观鹤的手指缓缓摩挲她的唇,喉结滑动着,他俯下身。
“咔啦——”
门骤然被拉开,金灿灿的阳光与风坠入室内,将一片香雾与旖旎全然吹散。
谢观鹤望见一个修长挺括的身影,身影走近,他便望见一张漆瞳薄唇的英俊面容。对方穿着大衣,衬衫有些松垮,表情淡漠,显出几分散漫疏离。
——陆京择。
陆京择站在门外,却一眼望见先谢观鹤。
光与烟雾将他的脸映得明明暗暗,仿佛山水画中那从烟雾中探身化形的妖鬼或神佛。奇异而美,却分不清正邪。他半跪在温之皎身前,正好起身,手攥着的流珠仿佛流动的血在他手腕与手背上流淌。他身前,温之皎恬静地睡在蒲团上,黑发像无尽蔓延肆意生长的藤蔓,藤蔓中,是她艳丽的面容与裙勾勒出来的身躯曲线。
陆京择脸色一冷,大步走入茶室。
谢观鹤像是守在她身旁的神似的,以一种悠远又晦暗的眼神凝他这个外来者。但也就几秒,那眼神里便只剩笑,温润却没有温度。
他道:“陆先生,她睡着了。”
陆京择径直走到他身前,一把抓住谢观鹤的衣领,视线锋锐而厌烦。他压低话音,警告意味十足,“谢先生看似清心寡欲,怎么做事这么下九流,不知道离别人未婚妻远一点呢?”
谢观鹤被他扯住衣领,却也仍是安之若素,“她恰巧困了,我便让她在这里休息,如何下九流?”
“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京择话音很沉。
他松开手,俯身,像宣誓主权一般,将温之皎一把抱进怀里。随后他起身,走到茶室外,头也不回。
谢观鹤挑起眉头,微笑,没有说话。
他望着陆京择离开,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了长廊上。
陆京择仔细地托着她的头与腰肢,却放慢了步伐。他垂着眼,心里积郁着烦躁,有些想像狗似的,焦虑地原地转几圈。但最终,还是俯身亲了下她的脸颊,一路下楼离开了。
谢观鹤站在栏杆前,俯瞰着楼下的身影。
陆京择抱着温之皎下了楼,他的下属迎上来说了什么,他却摇头,抱着她一路走出这繁复华丽的建筑,车停在茶室门口,他却没有上车。她似乎醒来,晃了晃身体,他却颠了颠了她,将他抱紧。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的声音隔着空气,也隔着遥远的距离被风吹散。
谢观鹤凝视着他们,握着栏杆的手抬起了食指,眼睛里映出了鲜亮的红。那红像是映照出一场火焰,火焰之中,还有着更纯粹的红随地可见,那红从地上向上流,又流到纸上,勾勒出奇形怪状的红色图景。火焰烧过图景,却仿佛揭开了新一幕的画卷,雷雨轰鸣,芳草萋萋,豪华的庄园之中,她坐落在血泊当中,泪与血混在脸上,被江远丞拥住。
那图景很快消失了,楼下堪称璧人的情侣们踪影也远去了。
谢观鹤缓缓笑了起来,转过身。
他手机震动了下,收到了一条信息。
[明晚抵达。]
[送到小秦手上即可。]
谢观鹤走入茶室,竹影潇潇,光芒下,烟雾消散,唯有馥郁的香味仍留在其中。他轻易察觉到,这香中多了份玫瑰的香味,昭示着她曾经的停留。
他捻着流珠,那红在手上流动。
茶室外,天空一片晴朗,暖融融的阳光平等映照着花石草木,也平等映在忙碌的侍应生与所谓尊贵的客人身上。
温之皎这一觉睡得很香,刚开始时,还觉得脸上老有头发丝搔得痒痒的,以及唇齿湿润发麻,身体还有颠簸。但那红茶或许是沉香的效果实在太令人放松,她黑甜一觉,连梦都没有。再睁开眼时,她就傻了。
因为她望见一大片澄澈的海洋与沙滩,鸥鸟飞过,人们在沙滩上欢笑,阳光晒出腥咸黏腻却又清新的风。她似乎靠着什么,便疑惑地直起身。
“醒了?”
身旁,一道声音响起。
紧接着,身下也晃荡起来,有些失重。
温之皎吓了一跳,抓着身旁的袖子惊叫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秋千上。她又转头,明白过来,自己靠着陆京择肩膀呢。
陆京择的长腿伸着,手撑着秋千,背直起来,“累死了,腰酸背痛。”
温之皎晃了下脑袋,“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还希望是谁?”陆京择觉得好笑似的,伸手捏她脸,“在谢观鹤身边还敢睡,不怕他再送你上笼子?”
上笼子的事倒已淡忘,被骗去郊游的事还记得。
温之皎昂起头,“我本来也警惕啊,但是他点那个香好好闻,不知不觉……我懂了,他肯定下药了!”
“是,下的是鬼迷心窍色欲薰心的药。”陆京择黑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