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
“最开始为什么不说?”
“这种事拿出来说,有种借别人的苦难夸夸其谈的感觉。”工作人员给他送上纸杯装的港式热奶茶,任延说了声谢,握在手心:“我基本没跟别人说过,小望和尔婷也不知道。再说了,你那么想去,又对我撒娇,我怎么可能忍住不答应你?”
“你跟我说了,我就不会再想去了。”
“难得的一天,不想让你失望。”任延看着他不安苍白的脸,托住腮,恢复到往常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很内疚啊?内疚的话,就坐到我这边来,让我抱抱。”
他是开玩笑,不想安问却当真,真的跟他坐到了一侧,跟他肩膀挨着肩膀。
任延从背后抱住他,将他整个抱进怀里,手臂渐渐渐渐收紧,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不愿放手的怀抱。
“我男朋友好乖啊。”他低沉而沙哑地说,下巴搁在安问肩膀,很克制地亲了亲安问的耳廓。
海豚腾空跃起,在空中保持队列地落下,水花溅起好高,也溅花了安问的眼,周围阵阵鼓掌惊叹,他听到任延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什么。
“以后碰到喜欢的人,会不会也这么对他好?”任延设问,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当然会,我在问什么。”
安问没太听清,只觉得任延将他抱得很紧,似很依赖,似喜欢没有边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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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中餐最终变成了下午茶,晒够了太阳活过了血,已经是下午两点,两人从出口处折返回去,一路逛逛看看,抵达海底餐厅时,已经快四点。
这么昂贵的海底餐厅并不接受点餐,只提供不同价位和食量的多人套餐,上菜速度倒是很快,蒸了条东星斑,鲍鱼椰子鸡,花胶海参,避风塘炒龙虾,再加一道宁市人饭桌上永远不会缺少的白灼菜心。
别的食客都忙着拍照打卡,抢占网红机位,只有他们吃得安静,因为实在是够饿。
餐后甜品端上,五颜六色的意大利式冰淇淋,缀着香草和坚果碎,安问抿了一口,看着悠然游过去的鲸鲨,回过神来时,被任延拍了照。
安问看过任延的手机相册,难以想象的简洁,主题只有两类,花和球鞋,当中夹着两张他那时候吃蛋挞的照片,格格不入中宣示着偏爱。
“四点了。”任延放下手机,“还有四个小时。”
内心忠实地慌了一下,安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鲸鲨又游了一次。他心里告诉自己,假如在十分钟内游过第三次,就要撒谎。第三次眨眼而至,真是老天都知道他一心要骗人,索性成全。安问放下甜品勺:“我刚刚找到第二条游过的鲨鱼了。”
任延静看着他,脸上没有惊喜:“哪条?”
“尾巴上缺了一点的。”安问不擅长撒谎,但幸好他不必开口,让人揣摩不了他的情绪,只觉得他镇定。
任延半勾起唇:“它没有,我也一直在找它。”
“那……还有一只眼底下有疤的。”
“它也没有,游过去以后,就停下来睡觉了。”
安问咬住唇:“你不是没找吗?”
“一直在找,只是你问我的时候没反应过来。”
“那就是没有经过第二次的了。”
“也许有,只是我们区分不出。”任延平静客观地说。
“为什么要出这么难的题。”
“只是好玩。”
安问莫名觉得委屈,用眼过度了,他频繁地眨着烟,觉得眼眶又干又痒。
椅子推开时有不小的动静,安问擦过手,扔下湿毛巾,低头转身离开。
凭什么,任延随后一提的赌注,就把两人能不能在一起捆绑了上去,害他拼了命铆足了劲去找。找又没找到,本来就够难过,最终也只得了不痛不痒的一句“好玩”,仿佛在意这个赌注的只有他,而在意这个赌注的他是个傻子。
洗手间藏在通道里侧,安问越走越快,还没进门,便被任延从身后拧住手腕抱进怀里。他的目光深沉却锐利,紧紧地锁着、逼视着安问:“为什么明明没有,却还要撒谎编一个骗我?”
安问用力推他,力气很大,不是装样子,但任延纹丝不动:“我说好玩,是因为这个结果我根本不在乎,无论那一百二十条鲨鱼有没有经过第二次,我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我还是会争取你、追求你,一年,两年,上了大学,除非有一天你跟我说你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真喜欢女孩子也就算了,如果是个男的,你猜我会不会放弃?”
安问的动作都止住,听到任延冷静、如常、字字缓慢清晰地说:“不会。”
洗手台的流水声停住,有人从门口转出,任延把安问的脸按进怀里,用身体挡住了对方奇怪打量的眼。安问被他压在墙上,脑袋被任延紧紧扣着,耳边都是他潮热的呼吸:“到时候,你喜欢的人恐怕要嫌我阴魂不散,他会吃醋,但我会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