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和深思熟虑之后得到的结果,没人左右过他。
所以他可以因为对人类感到失望而举起杀戮的刀,也可以因为对某个人稍稍有了期待而选择另一条路,这都是他的选择。
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的选择中掺了一些令人恶心的阴谋。
如果没有去年新年发生的事情,他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可笑的一生都是别人的提线木偶。
那件事之后,他便一直调查躲在黑暗深处窥探他人的那只阴沟老鼠。
于是他发现,无论是伏黑甚尔为什么会接手星浆体任务还是后来他接管盘星教,都和一个人有关,而那个人背后的主人就是这个额头上缝了好几针的丑八怪。
“说起来其实我们的理念很相近,甚至可以说大同小异。或许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坐下聊聊?”
羂索动动唇,吐字有点艰难,因为他半张脸在刚刚厮打的过程被对方偷偷放出的一只咒灵撕掉了半张脸皮,导致说话不利索。
不过他并不痛,应该说无论他受多严重的伤都不会痛,毕竟严格意义上说,他操控的每具身体都是死尸,死尸怎么会有痛觉呢?
而他对面那人状况就不太好了。
肚子上已经破了个血窟窿,也断了一只手臂,现在正用完好的那只手捂着血窟窿,跪倒在地上用力喘着粗气。
“呵……你是缺爱吗?父爱还是母爱?”
“看来是谈不拢了?”
“还不明显吗?”
“这算是死前最后的倔强?”
这回夏油杰没搭话,羂索也不恼,干脆直接撕下那黏在脸上摇摇欲坠的半张脸皮,反正在得到夏油杰那具身体,这具也就没用了。
他慢慢走到夏油杰身边,绕着走了两圈,怎么看都感觉对方已是强弩之末,死是早晚的事情,在彻底终结对方之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先一步毁约,就不怕我也毁约吗?”
夏油杰听了有点想笑:“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任你摆布当你的提线木偶咳咳……你就会放弃她?”
发笑时不自觉挤压腹部,引起的痛感让他止不住咳了起来,两者牵引下痛苦加倍,但夏油杰依旧没收起脸上的嘲讽之意。
“大家都是成年人,搁在这装有意思么?”
“既然你知道我不会遵守还按照约定行事、在咒界那边再添一笔自己的烂账?”
“不那么做的话,怎么能瞒过你安插的眼睛呢。”
羂索一听,眯了眯眼睛:“哦?什么时候发现的?”
夏油杰勾勾嘴角:“自己猜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羂索想了想,大概猜出了缘由:“你知道我不会遵守约定,所以发动袭击事件并不是为了遵守我们的约定,只是单纯想利用此事把我杀了?”
只能说夏油杰和五条悟确实是一类人,就是那类很容易让人气死的人,比如现在,算是剑拔弩张的场面他依然还能说出轻飘飘的话,像是在认真夸人。
“嗯,不算太笨。”
羂索:“……”
其实这件事情的始末并不复杂,只是有些冗长。
夏油杰一直以为,自己所有的决定全出自本心,无关其他,直到有一个人为了让他交出白苜蓿,称愿意告诉他一件真相。
——你有没有想过你本不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有一个人需要你的能力才‘诱使’你走上这条道路?
那人说,只要他不再管白苜蓿的事情,她就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而那时他的回答是:滚。
起初他没在意,就算他知道自己曾经那些痛苦挣扎都来自一个人的阴谋,放在曾经,或许他会执着掘地三尺把那个人揪出来,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无论是不是阴谋,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
比如注定他会叛逃成诅咒师。
比如注定他会和曾经的同伴决裂。
比如注定他会遇到新的人。
所以他并不打算去追究过往的事情。
并没有意义。
结果就因为他的不作为,才导致那天新年伊始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他站在无数尸体旁静默许久,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白苜蓿死亡,然后借由白苜蓿之死揪出了与其他人反应不一的叛徒。
不过他没有立刻处理,而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每天依旧重复原先的枯燥生活。
在调查中,查到了很多事情。如同那个人说的那样,他那些自认为出自本心的决定确实沾了不少他人的首笔。
愤怒吗?有点,谁都接受不了自己的人生肆意被他人改写。
不过似乎更愤怒背后操使把那个满心满意装着他人、嘴上说救人只是为了问心无愧,可每一次都在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人的那家伙扯进来。
她不应该经历那种事情,那太残忍了。
那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哦,不对,还有一个人——促使这件事情发生的羂索。
第一次是因为始料未及,让羂索钻了空子,避免第二次出现,他一直在暗地守在白苜蓿身边。
大概是因为他在,也可能是因为另一波势力、也就是曾经找他商量交出白苜蓿的人也在关注白苜蓿,所以羂索一直没有冒出来过。
直到五月份的东京塔事件发生,或许是因为所有事情都超出了掌控,羂索觉得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
而夏油杰的存在会对他之后的计划产生偏差。
不得不说,身为死人的夏油杰对羂索来说是重要的武器,但活着的夏油杰只会是威胁。
所以抢在夏油杰找到他之前杀了他,他想先一步将对方弄死占据身体。
自己打肯定打不赢,谁可以?
咒术界的人可以,尤其是那个六眼之子。
于是,羂索寄出了那封‘预告信’以夏油杰的名头向术师界的人宣战,他原本还担心夏油杰不会应战,毕竟极少有人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