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望天。
没有灯光的夜晚本就漆黑一片,而天上的月亮亦或是繁星都被纵横交错的树枝遮挡起来。唯一露出的缺口还是刚刚和咒灵打斗时破坏的。
“咳咳……”
他刚刚算是全力以赴了吧。
他算是变强了吧?
但他依旧深感自己的弱小。
当初津美纪陷入昏迷的时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
他总是装得不耐烦津美纪的操心,总是装出一副‘我看得很透彻’,自以为是的把人定义为善人和恶人。
所以才会在津美纪表达自己的担忧时,说出很伤人的话。
——你又不是我真正的姐姐,装什么家人?!
其实他说出这话时就后悔了。
当时他在和隔壁学校的不良打架,以他的能力一挑多轻而易举,本不会有什么意外。
既然用了‘本’,自然有意外发生。
担心他受伤的津美纪跑去找他,结果被一个落单的不良盯上了,若不是他眼疾手快,那铁质的水管绝对会落到津美纪身上。
他当时极度愤怒,所以说出了那番伤人的话。
他以为那种生气是生气津美纪给他添乱,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担心。
但他那话大概真的太伤人了,所以一直微笑的津美纪没能再笑出来。
白苜蓿很喜欢津美纪,那种喜欢是不加以掩饰的,就算始终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很多感情也会下意识融进行为里。
当她知道他对津美纪说了那样的话后,她气得直拍他脑袋大骂。
“你这臭小子,有人那么关心你你就偷着乐去吧,傲娇也要有个限度,不要把什么戳人心窝子的狠话都当做是傲娇术语好吗!那就真的不可爱了!”
“你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她那么在乎你,你却这样伤她?伏黑惠,你是作死小能手是吧!若某天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你就哭着去吧!”
而后,他被硬生生拽去和津美纪道歉。
……
可以说白苜蓿确实是他和津美纪之间的粘着剂,如果没有她,估计他真的只有到津美纪出意外之后才后悔莫及,才觉得自己是错的。
他同样看出,她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只不过碍于某种道不明的原因,一直以和他吵嘴的方式让两人的关系看上去有些恶劣。
原因后来才知道——是怕给他们带去不幸。
一个很荒唐的理由。
但他觉得,这个理由放在她身上好像也不是很荒唐。
于是他便想着:
啊……那就依她吧。
就当感谢好了。
多么深明大义的想法,对吧?
冠冕堂皇。
明明是他自己不敢主动,或是说怕麻烦,亦或是说他不是那种‘笨蛋热血系’的加油选手,他舒舒服服的待在白苜蓿给他们营造的温馨环境里。
人总待在舒适区是无法成长的。
所以当津美纪陷入昏迷时他除了不安和茫然竟不知该怎么做。
而她明明只是个住客,彼此的关系也没到全力以赴的程度,她却和他说把救津美纪的任务交给她。
然后一走就是很久,不过让他感到不安的情绪也被一并带走了,因为她不会让人担心,她总会隔三差五打个电话回来。
重复着报千篇一律的平安话。
他知道对方的意图,无非是想减少他的不安。
“想我没?”
一如既往说着调侃的话,想让他又羞又恼然后和她对吵,以此来忘掉不安与慌恐。
“嗯。”
坦诚一点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
……
“所以快点回来吧。”
“伏黑,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记忆中的声音响起,伏黑猛地睁开准备闭上的眼睛,而后他看见某个熟悉的人一手拉着黑黢黢的洞,另一只手扶在树杆上,脚踩在树杆上,正处于他正上方。
每次白苜蓿随机的地点不是很奇怪就很危险,比如高空、比如厕所。但这一次很不错,虽然依旧是高空,但一出来就看见熟悉的人。
很幸运。
“你……咳咳……”
伏黑惠刚想说话就猛地一阵咳嗽。
白苜蓿纵身一跃,轻盈地跳到伏黑惠身侧,然后伸手摸上他的身体。
下一秒,伏黑惠就感觉到自己身体传来了一股温温热热的咒力,就好像……
“反转术式?”
“嗯。”
听到答案好,伏黑惠微微惊讶的表情慢慢回拢,抬起一只还能动的胳膊盖住自己的眼睛,轻轻的笑出了声。
原来被甩开这么远了啊。
人需要挫折才能成长。
通过那一次,他学会了某人十分之一的坦诚。
他以为这种挫折只需经历一次就够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经历失去‘家人’的痛苦。
而后一连串的变故。
她被列为通缉对象、被追杀、而后解除通缉……最后,成了板上钉钉的极恶诅咒师。
他当时还在国三,无论哪次事件他都没参与,而她始终处于风暴的中心。
关于最后那场百鬼夜行的恶性/事件,他得知的答案不过是咒界对外公布的信息。
——东京术师高专二年级生白苜蓿与最恶诅咒师夏油杰勾结制造死亡近千的恶性破坏事件。
他有问五条悟,五条悟只告诉他。
“从心就好了。是不是事实,你用自己的心去判断。”
于是他得出了两个答案。
——有隐情。
——他还是太弱了。
后者在他碰到了完全新人的同级生和一波比一波强大到夸张的咒灵时愈发明显。
他想变强。
变得更强。
不想再这样一直被动下去了。
他有预感,白苜蓿会回来。
到那时,他希望强到不至于再次体验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再次见面,他会有很多话想问。
当初发生了什么?
你去哪里了?
你还好吗?
会不会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
说好的一起参加学校举办的交流活动还算不算数?
说好要变成一个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