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陈声一愣,继而摇头:“没事,可能被吓到了。”
“你们觉不觉得,”行走在一栋栋房屋的阴影下,沈婵悄然出声,“这次的……情况,和之前不大一样?”
她本想直言“白夜”,瞥见队伍中间的陈声,只得换了个说法。
顿了顿,沈婵继续说:“一般发生灵异事件,肯定有个怨气深重的厉鬼——但从开始到现在,我们从没遇见过。”
白霜行听懂她的意思,微微颔首。
白夜有它自己的主人。
在【恶鬼将映】里,他们见到被家暴、被残忍杀害的江绵;在【第一条校规】中,则是死在烈火之中的秦老师。
就连【第三精神病院】,虽然给出的是误导信息,却也明确告诉过他们,需要调查女医生自杀的真相。
唯独这一次,他们没遇到任何符合条件的人。
仿佛整个小镇浑然陷入炼狱之中,所有人都痛苦不堪、化作了夺命的厉鬼,没有谁格外特殊。
而唯一与主线息息相关的陈声,他好好地活过了八十岁。
“既然要保护陈声,还把《幻想集》里的怪物化用成真——”
薛子真说:“陈声,你爸爸妈妈,他们是怎样的人?”
她觉得,陈声父母的嫌疑最大。
“爸爸妈妈……”
男孩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很快低声应答:“他们都很好。”
曾经看过的白夜档案逐一在脑中浮现,薛子真默默筛选其中有用的情报,眸色渐深。
形成白夜的厉鬼,它们怨念的来源大概是——
薛子真尽量用了委婉的表述:“他们关系很好吗?有没有争执吵架?镇子里,有没有谁和他们相处得很差?”
陈声用力摇头:“都没有!爸爸妈妈关系很好,我没见他们争吵过,镇子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也都是好人。”
他抿抿唇,加重语气:“大家都很好,真的。”
白霜行想了想,轻声问他:“小声,能详细说说《幻想集》吗?比如它被写出来的时间,还有里面的故事。”
陈声有些颓然,但还是乖乖点头。
“《幻想集》里,是很多童话故事,有人死之后变成的天使,精灵、花仙子、土地公公、报恩的猫……”
想到不久前那只猫,他脸色更差:“故事里虽然也有坏蛋角色,但每一次,坏家伙都会被好人赶走。”
是很正常的睡前故事。
白霜行看着他,语气加深:“那,时间呢?不用精确到某一天,你能试着想想,它被写出来的大概时间段吗?”
“时间……”
口中低喃出这两个字,男孩脊背发冷,莫名浑身一颤。
紧接着,陈声竟死死咬紧牙关,抱住自己的脑袋:“时间是……”
大脑里,正传来难以忍受的闷痛。
自从穿过小巷、来到这片昏暗诡谲的破败空间后,某些被他遗忘的记忆就若隐若现,仿佛将要突破某种禁锢。
他一直脸色发白,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源自一段段模糊的记忆。
镇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要勉强。”
白霜行皱眉:“如果实在想不起来,我们把这个问题搁置就好。”
陈声沉默片刻,忽地,摇了摇头。
“时间是,”他哑声说,“妈妈说带我参加一场婚礼……就在那天附近。”
陈声用力吸气,在纷乱的记忆里,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最开始,爸爸妈妈从各种书里找来故事,把它们搬运在《幻想集》上;自从那场婚礼之后,他们就、就开始自己写故事了。”
白霜行颔首。
这样一来,她的猜想就能被印证大半。
“你还好吗?”
她摸摸陈声脑袋,动作轻柔:“头很疼?”
男孩应了声“嗯”。
他语气失落:“我想到一些记忆,但是看不清楚。”
“越靠近暗河,记忆就越清晰。”
季风临问:“是这样吗?”
陈声点头。
白霜行还想再问些什么,忽地,耳边拂过一缕轻盈微风。
“小心。”
居然是那道陌生的温柔女音。
对方来去匆匆,没有多说废话,只留给她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它们来了。”
……它们?
心下一动,白霜行蓦地抬头,环顾四周:“嘘,别出声。”
——正如那道声音所说,他们身后很远的拐角,正浮起一道幽幽的影子。
紧随其后,是连绵不尽的更多人影。
沈婵循着她的动作看去,身体骤然紧绷。
从进入游戏到现在,最让她害怕的,就是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形黑影。
而且……回想起上一次遇见,连街边的小孩鬼魂都对它们又惧又怕。
这是连厉鬼都不敢招惹的怪物。
人影出现得悄无声息,万幸,还没有发现房屋阴影下的他们。
街边处处都不安全,沈婵抬眼,恰好望见一扇虚掩着的大门。
几人没犹豫,闪身进入其中。
这是一间古朴简陋的屋子,内里非常凌乱。
桌椅四散,有瓷杯摔落在地,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好几块。
就像经历过一场争斗似的。
不合时宜地,白霜行想到许婉知的家。
捉迷藏游戏结束后,季风临曾打开过她家大门,房屋中同样一片狼藉。
她来不及多想,瞟过窗户,望见一片窜动的暗色。
那些人影,正在靠近。
他们小心翼翼藏在视觉死角,当人影经过时,又一次听见含糊不清、念咒一样的呢喃低语。
白霜行屏住呼吸努力分辨,可惜,那并不属于她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当人影齐齐而过,即便隔着一扇窗户,她还是发自内心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即便知道自己不会被发现,即便明白它们很快就会离开,心中却不受控制地浮起一个念头:
会被它们杀掉。
这应该是白夜强加给他们的感受,白霜行理智很清晰,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