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粮草,自己就退了。”
蔺泊舟垂头,抬起腕骨,中臣连忙替他整理纹绣华贵的袖子。
“团营怎么样了?”
陈安声音低了些:“团营内现在也不太平。镇关侯将王爷关在城门内,想杀了王爷冒功,联合监军太监用圣旨暂时镇住了团营里的人。但他一来没能杀掉王爷,二来,镇关侯急于抹去王爷的功劳,呈给陛下博得赏赐,但他操之过急,甚至颠倒是非,掠夺了营中许多亲自参战的将领功绩,导致这些将领对他十分不满,更对他伪造圣旨想浑水摸鱼杀了王爷的事产生了怀疑。所以如今团营内分裂,不服管束,司旭甚至想带着几万兵马前来投奔王爷,只不过被我劝下了。”
蔺泊舟:“你劝的对。司旭要是真来投奔本王,那造反的名声就落实了。”
陈安惊讶看他:“王爷也知道镇关侯传你造反?”
“整个辽东,还有几个人不知道?”蔺泊舟的袖子理干净了,他站得很直,狐裘里的下颌微微抬起,用那双沉潭似的眸子凝视着天际。
陈安从兜里掏出一片白绸,走到他背后,替蔺泊舟蒙上了双眼。
他叹了声气。
“王爷,现在怎么办?兵权已经移交给了镇关侯,咱们还有几万王府护卫,可到处有人传言造反,王府军不能擅用,现在无权无兵,还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局面,局面非常被动。”
蔺泊舟倒也平静:“无妨,走着看吧。”
他绯红的蟒袍穿到了身上,眉眼还有几分病容,但矜贵的倦怠感早已不可触及,双眼被白纱覆着,俨然一位尊贵无匹的王族。
——当他穿上这身衣裳,有些感觉便不同了。
不远处的门口,孟欢挠了挠头,看着他时心里便涌出了这个想法。
哎。
现在,蔺泊舟可不再是他三从四德的小媳妇,而是大宗的摄政王,几万人众星捧月的主子了。
这让孟欢觉得心情复杂,他还挺喜欢跟蔺泊舟过二人世界的,喜欢蔺泊舟给他熬汤,蔺泊舟抱着他睡觉,喜欢自己在家的时候蔺泊舟也一直在家……
但是,孟欢也不想过担惊受怕的生活,所以综合考虑,还是让蔺泊舟先把这些麻烦事处理掉了。
孟欢思索时,耳畔响起声音:“欢欢?”
“嗯?”
“屋子里还有东西要收拾吗?”
蔺泊舟声音很温柔,“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走了。”
孟欢有点儿呆:“这么着急吗?”
“我们在总兵府叨扰一段时间,给别人添了麻烦,应该回去了。”
一旁的孙管家连忙跪着,道:“不不不不……不麻烦,不麻烦,是我们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蔺泊舟似乎笑了声。
但他的注意力在孟欢身上,等着孟欢确定。
孟欢点头:“好吧,走了。”
他想了想屋子里的东西,似乎没有太贵重的,道:“没有什么东西要拿。”
“好,回营寨。”蔺泊舟这才下了命令。
他们出了院子,到总兵府门口时,几列飞马匆匆而来,前面的人叫着:“请留步!”
一行人放慢了脚步。
是总兵府从未露过脸的贺州总兵,方脸,中年男人,胡子沾满了雪碴子。
他倒头跪下:“拜见王爷!”
他一头一脸的汗水。
路上,他大致听传话的小厮说了情况,满头冷汗,没想到自己总兵府接纳的清客及家眷居然是失散的摄政王!
这多离奇,他半信半疑匆匆回府,远远看见雪地里那身绯红张扬的王服、还有束在眼睛那抹白绸时,终于信了。
“哦,你就是贺州总兵?”
蔺泊舟皂靴蹭化了一层薄雪,停在他跟前。
崭新,纤尘不染的靴子。
声音年轻,雅正。
“多谢总兵这几日招待。”
跟传闻里一样,摄政王是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
“……”
总兵满脸羞惭,冷汗滴落:“末将失职,不知道来府中的竟是王爷,缺少招待,不甚惶恐,正想向王爷请罪。”
蔺泊舟淡笑道:“事出紧急,本王被奸人所害不得不隐名埋姓,这才造成了如此误会,不怪总兵,快快请起吧。”
和总兵寒暄了几句,总兵顿了一顿,说::“现在傍晚,风雪又急,王爷要不要进蓬荜,小酌几杯,末将也好弥补这几天没有好好招待王爷的罪过。”
孟欢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蔺泊舟淡淡道:“军中还有急情,就不必了。”
说完,和来接应自己的人一起离开。
天气寒冷,日头接近傍晚,夜里风雪大,其实并不是适合赶路的时机。
走到城门外,已经有马车在等候了,陈安扶着蔺泊舟上了马车,孟欢也坐了上去。
帘子厚实,顿时遮挡住了外面的风雪。
陈安掀开帘子往里递东西:“王爷英明,暂时不知道这贺州总兵对王爷的立场,不待在城里,今晚先赶路才是正确的决定。”
镇关侯现在掌着兵权,他写给总兵的信件,真假不明,如果贺州总兵听信了他的话,将蔺泊舟视为乱党,那今夜待在城中必定是一夜追捕。
虽然贺州总兵应该不至于这么愚蠢,但不能不提防这种可能。
陈安往帘子里送东西,语气动容:“王爷饿不饿,临出城时买了些东西,王爷快趁热吃吧。”
蔺泊舟接过,递给孟欢:“吃吧。”
帘子外,是逐渐暗淡的天色和开始迅猛的风雪,但帘子内放着小暖炉,倒是有几分热气,显然准备得十分周全。
难得感知到这样的温情,蔺泊舟倒是不觉怔了怔,笑了:“陈安,你是打定主意,今天能找到本王?”
陈安笑容十分恭敬:“不是,只是一看见侄儿,我就赶紧叫人备了马车了。”
王爷流落在外半个月,陈安是个周到人,只想让蔺泊舟过得舒适一些。
蔺泊舟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