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鲜红明亮的身影投入沉沉的天幕中,冷风将她微卷的红发吹得散开,如同一捧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焰,劈开了晦暗的天光,点亮所有未知的远方。
……
头顶树荫婆娑,落下一地斑驳光影。
不知道为什么有股眩晕感,母亲那天离开的背影从记忆中蔓延出来,似真似幻地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乔希张了张嘴,指尖胡乱地随手攥住了旁边的一点东西。
艾伯塔感觉腰际一紧。
侧头一看,就见乔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到他身后去了,指节揪住他腰际骑士服褶皱,用力得指节泛白。
没一会儿就将他扎进腰带中的衣摆揪了出来,翘出一个角,显得有点儿滑稽。
一个体面的骑士不会纵容这种事的发生,对他们而言衣摆从裤腰中滑出来是比脸上脏乱都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有些骑士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还会在腿上穿上专门的固定带。
但很可惜艾伯塔只是一个假骑士,他没有对乔希的小动作发表任何意见。
就算他的真的是那种恪守一堆骑士品格的人,也不会对此有意见。
他想:
假如能让这个经常会陷入奇怪焦虑中的人类解闷的话,他可以大方的贡献出自己身上的任何地方。
不过乔希没攥太久,就将他的衣摆松开了。
因为那位神色沉稳干练的修女已经来到了他们眼前。
她沉稳的神色浮现显出一点激动,略显浑浊的眼中晃着水光:“少爷,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等不到您了。”
乔希不得不从艾伯塔身后走出来,连带着将手中攥着的骑士的衣角松开:“啊……是我,我、您怎么会在这里?”
修女:“这是我的职责,为阿莉斯主人守护您的财产。”
面对熟人,他有种莫名的局促:“您一直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吗?这太辛苦了。为什么不提前说呢?我可以为您安排其他职位,不必要在这种地界消耗时间……”
当时母亲的死讯传来,乔希又结束了所有课程、决定出门游历时,将这个决定告知了修女。
修女当时并没有对他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微笑着将母亲留下的一笔遗产交给了乔希,让他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了困难记得回家。
乔希并没料到他走了之后,修女会来到魔王领替他打理了那么多年的领地。
这么偏僻贫穷的地方,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在中心城的贵族家中,只有犯了错的、被主人厌弃的仆从才会被指派到偏僻的领地中工作。
他记得修女和自己母亲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两人时常通信,听说是一起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怎么想都不应该被派到这个苦差事。
修女只是道:“我自愿的,少爷,阿莉斯主人不放心别人,总要有人去做。况且我照顾您太久了,也想有机会再见到您。”
乔希:“……”
他又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修女似乎也感觉到了乔希的无措,没有再说下去,道:“路上很累吧?先休息一下吧,主房我一直都有打扫,保持着您曾经居住的习惯。我带您过去。”
乔希:“……好。”
他乖乖跟在修女身后朝着庄园的主建筑走去。
垂着脑袋,像个平时作来作去很嚣张得意、一被家长逮到就老实下来的小崽子。
艾伯塔跟在他身后一点的位置,看着他倏然懂事起来的姿态,眸色沉沉看不出心情。
修女时不时跟乔希聊一些以前的事,除此之外,城堡中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
乔希脑子还是乱乱的,还要和修女聊天,走路都走不专心。
上楼梯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还是艾伯塔在后面及时揽住,有力的臂膀横在乔希腰间,止住他歪到一边的趋势。
乔希惊险地扶了他的胳膊一下,才站住。
好奇怪,乔希不合时宜的想,他这时候又觉得艾伯塔小臂上的肌肉硬邦邦的,跟石块一样,他都抓不动,刚刚捞他那一下子还硌的他有点酸痛。
明明刚刚抱他的时候感觉是软的啊?
想着想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个问题小声问了出来。
“你身上好硬啊?”
艾伯塔掀起眼皮看他,他此时站在比乔希低了两个阶梯的位置,个头终于降下来,视线与乔希平齐。
但或许是因为他身形比乔希壮了一圈,仍旧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城堡中采光一般,白天又没有点灯,光线黯淡,衬得他碧眸更加幽深,像是深不见底的湖。
薄唇微动:“是吗?”
“嗯嗯。”
乔希的视线落到他腰际,看到那一块翘起来的的衣角,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自己干的又一件坏事。
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还把你的衣服弄乱了。”
奇怪。
他怎么总是对着艾伯塔搞破坏啊?
以前对别人也没这样。
此时两人离得近,乔希就垂下头,伸出手指把那块小小的罪证重新塞回艾伯塔腰间。
因为艾伯塔的腰际扎得太紧了,他还拿指头戳了两下才给塞回去。
他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动作,艾伯塔喉结很重的吞咽了一下。
原本碧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红光,牙关咬紧,用力得颈边都绷起了一道青筋。
他忽然非常饿。
获得力量的代价有很多,其中一项是失去感知。
他亲手改造了自己的躯体,自那之后,在这具身躯中留存下的唯一的欲.望就是饥饿。
填不满的饥饿。
原本已经压下去了一些。
但不知为何,随着乔希刚刚的靠近,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袭来,这股饥饿又如涨起来的潮水般成倍地翻涌上来。
乔希身上的气息不重,就是淡淡的清爽好闻的味道。
只是,似乎是跟他喜欢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