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主位上，坐着的陆琛深深的看了唐行洲几眼。
原本大家各忙各的，互不相干。
唐行洲却在姜玄离开忙别的后，又看了几眼贺晓远，同时开口道：“贺经理。”
贺晓远摆好最后一份会议文件，抬眼看过去：“唐总。”
既然特意喊了，自然是有事，贺晓远抬步走过去。
刚一走近，支着二郎腿背靠座椅的唐行洲便冲自己面前的桌上挑了挑下巴，话都不带说、口都不带开的。
贺晓远看过去，看到唐行洲示意的保温杯。
他懂了，这是要他去倒热水。
原本没什么，走一趟的事，非常简单。
但唐总这态度就跟使唤人一样，也确实是在故意使唤，面子上非常的不好看。
贺晓远心里有数，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拿保温杯。
他如今也不是没经验的职场新人，对这种情况，就算从前没遇到过，也知道该怎么面对——热水是不可能倒的，但既然领导要水，要求还是可以务必满足的：矿泉水多的是。
正要不卑不亢的开口，陆琛的声音从主位的方向传来，不紧不慢，音调偏低：“转播权还在亏？”
贺晓远一顿，抬眼看去，唐行洲连忙坐直——这话当然不是跟贺晓远说的。
大老板发问突然，唐行洲正要开口，陆琛来了个三连：
“是不能赚钱，还是公司赚不到？”
“你赚不到，别人怎么赚到的？”
“学也不会去学吗？”
唐行洲：“……”
贺晓远：。
陆琛看着唐行洲，神色威严，语气不紧不慢：“别喝热水了，喝什么热水，你喝热水，董事会喝的都是冰。”心凉。
唐行洲：“……”
贺晓远朝会议桌主位看过去，心底轻轻一跳。
他怎么可能天真的认为陆琛只是因为不满亏钱在言语上向唐行洲发难？
不是的。
贺晓远心底分明，陆琛只是不想别人为难他。
陆琛在维护他。
帮他。
不久后跟姜玄一起走出会议室，姜玄捂着嘴都要笑死了。
一出门便低声道：“在总裁办这么久，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大boss训唐总。”
贺晓远敛着神情，跟没听到姜玄说什么一样，沉默地走在一旁。
姜玄提醒：“嘿。”
贺晓远才转头向姜玄看了眼，没神情、目光发直的一眼。
姜玄笑：“傻了？不是吧，你这就被唐总那个纸老虎唬住了？”
贺晓远面上没表示，心里想：完了，hold不住了，要开始想了。
当天的高层会议，贺晓远没以总裁办工作人员的身份留在里面借机旁听。
他回了办公室，工位坐下，手肘支在桌上，手扶着额头，眼睛闭着，心里思绪一团：
他是明确知道自己不该去想，尤其不该想陆琛的。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明确的结果就是他和陆琛之间没有可能。
都没有可能了，还用去胡思乱想什么？
何况这么久了，几个月了，他即便已经释怀陆琛之前蓄意接近他的事了，但对跟自己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内心里依旧是抗拒的。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一直都喜欢陆琛。
矛盾是矛盾的，但贺晓远觉得既然结果摆在那里，目前老板是老板、员工是员工的清晰划分他也能接受。
一刀两断也好，一起工作也罢，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去越界不就行了吗。
贺晓远之前甚至觉得只要时间够久，别说感情感觉，可能过了几年，哪天他跳槽离职了，他和陆琛就再无瓜葛了。
可现在……
这才几天？
有两周吗。
不过因为陆琛又开始教他提点他关照他对他好，他便马上开始动摇了。
不去想？
他可以不想。
但他无法不被陆琛吸引——经过这些天，他算是发现了，他骨子里或许是爱慕强者的。
他可以不去想，什么都不想。
可当陆琛站在那里，那股强者的威严气势与风范，就足以吸引他的目光。
贺晓远不想了，他开始反复告诉自己，像洗脑一样对自己说：没有结果的，没有结果的，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他是思普的老板，什么都有。
你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
不会有结果的。
不要重蹈覆辙。
不要！不要！不要！
贺晓远用了不短的时间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
结果那边会议还没结束，他便收到陆琛发过来的消息，告诉他他是总裁办的人，总裁办外的任何人、无论职务高低，谁都动不了他，他也不用特意听谁的吩咐，尤其是跑腿的活儿。
陆琛：【以后直接拒绝。】
贺晓远看着手机，内心坍塌一片。
塌得他直接往臂弯里埋头一趴。
不要不要不要。
他的潜意识像警铃发作般还在告诫自己。
可内心深处，一个微小的声音激荡起层层骇浪：你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你想的。你喜欢他，爱慕他，崇拜他。
不久后，贺晓远和姜玄面对面的坐到了总裁办的茶水间。
姜玄看着桌对面贺晓远的脸，挑眉纳闷：“乖乖，你这是干嘛了？烫猪皮了吗，脸怎么红成这样？”
贺晓远刚经历内心深处的翻涌，此刻多少有些烦躁。
他瞪了姜玄一眼：“还听我说吗。”
姜玄：“你说你说。”
到底什么事啊，特意单独把他喊来茶水间。
贺晓远两臂搭着桌沿，静坐垂眸的默默想了几秒，抬眼，神色坚定，语气认真，商量讨论的口吻：“如果现在你有个喜欢的人。”
姜玄轻松搭话：“昂，陆总，大boss，我男神呗。”
贺晓远：“……”
行，陆琛就陆琛。
贺晓远继续道：“你喜欢他，但你明知道你们没有可能……”
姜玄贱兮兮的直接打断，笑道：“当然没有可能，我算个什么东西。”
贺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