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这样的长辈,才真正值得人尊重。
眼见孙女终于笑逐颜开,李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回头,对方靖远说道:“方探花虽然年轻,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他说了要照顾好你,那我们把你交给他,也可以安心了。”
“咳咳,”方靖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老夫人,元泽其实今年亦不过二十……只比阿璃大一点点,所谓师生只是在武学中的称呼,万万当不起如此重则。”
李夫人的脸色一板,沉声说道:“方才若不是你一力承担,愿以师徒相待,老身又岂能放心让阿璃跟你去武学?方探花莫非以为老身年纪大了老糊涂,在糊弄老身么?”
“元泽不敢!”方靖远暗暗叫苦,但见岳璃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正巴巴地看着自己,想到自己先前放出的大话,最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承蒙不弃,若老夫人不嫌元泽才疏学浅,阿璃这个弟子,元泽收下便是。”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夫人双目神光奕奕,哪里还像个花甲老人,拍拍岳璃的手,朗声说道:“待明日见过官家后,再正正经经给你摆个谢师宴,以后无论你是否成亲,如何从军,都交给你师父说了算。我和你爹娘,也算是放下一块心事了!”
“啊——”方靖远目瞪口呆,抬起手来想要阻止,却又发现自己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老夫人,你这是来真的吗?这是你亲孙女吗?你就这样把个大活人交给我?还要包教包会包就业包嫁人……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把这么个大麻烦揽上身来的?
回想想从一进门开始到现在的情形,方靖远不由沉默了,绝望了。
似乎,好像,也许,可能,大概……套路过无数人的方博士,这次被人给套路了……
人老成精,实不欺我也!
这时的方靖远,还不曾想过,因为这一时之气得来的师徒之名,以后还会给他带来无穷烦恼。
只是在提起李夫人的时候,他就悻悻然地一肚子气。
“哈哈哈哈,说得好!”赵昚听得格外快意,忍不住笑道:“人家李夫人也没说错啊,你既然不让人家爹娘祖母管,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当然要自己管。”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方靖远瞪着他,感觉自己拳头硬了,这要不是在大宋,这厮要不是皇帝,就这样的竹马,他能撂倒一摞!
“官家,那你打算何时接见岳家人呢?岳雷父子被秦桧那奸贼害得筋脉尽断,无法从军,还请官家想个办法,妥善安置才是。”他说得咬牙切齿,动不得皇帝,只能转移怒火,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合适的人出气。
“说到此事,唉——”赵昚叹了口气,有些发愁地说道:“礼部尚为如何追封岳元帅争议不休,尤其是岳夫人李氏。当年丧夫丧子,孤儿寡母被流放千里之外,尚能抚育子女成才,当为本朝妇人典范。可礼部有人却说,当年李氏之女岳银瓶尚且因父兄丧亡,不堪受辱,投井自尽,李氏却忍辱偷生,若是能证明这二十年她一直贞静不移,恪守礼教,可修建贞节牌坊以表其功,若不能证明……”
“啪!”方靖远忍无可忍,手中的朝笏终于被他掰断,竹片裂开,刺入掌心,瞬间沁出血来。
“什么贞节牌坊,绝不可立!”
赵昚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此动怒,竟然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也不由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元泽你好生说话,李氏不过是疼爱孙女才将岳璃托付给你,你平日不是总喜欢带着她,便是定下师徒之名又如何?何必因此迁怒于她?”
方靖远深吸了口气,说道:“启禀官家,微臣并非因李氏而动怒,是因为那狗屁不通的贞节牌坊。”
“噗!你且等等再说。”
赵昚忍俊不住,急忙挥手让慕峥摒退左右,免得被人看到小方探花口出污言秽语,被人传了出去,彻底坏了他在临安城小娘子心目中的形象。
方靖远不服气地说道:“怕什么,我敢说,就不怕传出去。本朝自开国以来,何曾有过这等狗屁不通的道理。几代太后临朝,抚养皇子成人,恩泽天下士子,如此抛头露面,是不是照他们的说法,也不守规矩了?”
赵昚面色冷了下来,皱起眉来,“元泽慎言,今非昔比,朝臣欲以贞节之事树立表彰,也是想让天下女子免于受到折辱之苦。君不见靖康之后,多少女子不仅自身受尽折辱,连带家人也颜面尽失,便是能够苟且偷生,亦生不如死,若是能以此为表,她们知道大义当前,若能舍生取义,尚可替家人博得容易,又何必忍辱偷生,平白多受那般苦楚?”
“这是什么道理?!因为活着要受苦受难,就不活了?”
方靖远只听得匪夷所思,又忍不住出口反驳,“那照这样说,这世上还有活人吗?至于那些女子,若非男子无能,她们岂会落得那般境地?本是男子之过,却因她们受辱,便要将污名全都泼在她们头上,还要她们以死以证清白?”
“这等吃人的贞节牌坊,若是一旦树立起来,皇上,你可想过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们会逼着寡妇去死,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彻底证明清白,这样他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吞并死者财产,甚至那些女儿家从此不能再出来经商做工,因为一旦抛头露面就有失贞洁……枷锁只会越来越紧,从一个牌坊,一个墓碑,从死去的人身上,到活着的人身上……”
“可这世界,本就是男女共有,阴阳共生,若是将女子统统扼杀在后宅之中,这天下又会变成怎样?”
“而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女子当舍生取义的人,难道忘了君为臣纲,君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