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传到宫外去,全长安都要说:朕册立的储君太子,是个连老师都不知道尊敬的人了!”
再一声轻斥,惹得一旁的窦太后微微一笑,却见天子启勐地从榻上起身,走到窦婴身侧,抬起脚弓,就在窦婴的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
“还想着害朕的儿子!”
伴随着天子启这一踢,以及最后一声轻斥,长信殿内的低沉氛围,才总算是重新归于寻常。
待窦婴重新跪直身,对天子启顿首告罪一声,天子启面上最后残存的一丝怒火,也终是被敛回心中。
——天子启,不是不怒;
只是冷静下来之后,天子启再不讲理,也起码知道:自己心中的这股怒火,并非是因窦婴而起。
最起码,窦婴并不是主要原因······
“好了好了~”
“——这骂也骂了,踢也踢了;”
“皇帝,也就不要再生气了。”
“毕竟再怎么说,真正信得过的,终也还是自家人。”
“将来,再有个轻重缓急,也总还有用的到自家人的地方······”
被窦太后最后这么一劝,再低头,看看跪在身前的窦婴,天子启也终是深吸一口气。
仍绷着脸,大步走回御榻前坐下身,终也只是最后再嘴硬了一句:“母后有令,孩儿,自然不敢不尊。”
“——就是不知道窦大将军,能不能像儿臣这样,听取母后的教诲?”
听出天子启已然消了气,只是还有些甩不下脸,窦太后自也是轻笑着一摇头,又羊怒着侧过身,瞪了窦婴一眼。
“他敢?!”
半带玩笑,又分明带有些许警告的一声轻斥,自惹得窦婴赶忙再一顿首:“不敢,不敢······”
“——哼!”
随着天子启最后一声冷哼,窦婴的事,才总算是翻了篇。
待一旁的刘嫖,也见缝插针的说了几句‘哥哥放心,有我盯着’之类的俏皮话,天子启的面色,才终是归于平常。
见天子启不再恼怒,窦太后稍一思虑,便也提起了自己心中,始终想要说出口,之前又实在没找到机会的话。
“说起这负荆请罪~”
“老三,也想到长安来,向皇帝负荆请罪······”
略带试探的一语,只惹得天子启本就还没完全舒展开的眉头再一皱。
却见窦太后苦笑着伸出手,摸索着拉过天子启的手,又面带羞愧的低下头。
“老三的车驾,已经到函谷关了······”
“我也已经派了人,去函谷关接老三。”
“——毕竟,也是皇帝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
“哪怕是看在我的份儿上,皇帝,就不要再怪罪老三了······”
“就这一次;”
“往后,老三再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不劳皇帝动手。”
“我,会亲自教训他的······”
小心翼翼,又隐隐带有些许凄苦的哀求,只让天子启莫名感到一阵窝火。
接连好几次深呼吸,才好不容易静下心,却闻天子启答非所问道:“册立储君的事,已经拖了很久了。”
“先要废薄皇后,之后又要册封贾姬为皇后,最后,再册立那混账为储君太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无不是关乎宗庙、社稷,需要祭祖告庙的大事,而且这些事中间,都要隔上很长的时间······”
略带深意的一语,自也让窦太后顿时了然,也不假思索的缓缓点下头。
“皇帝的意思,我明白······”
“废皇后的诏书,已经拟好了。”
“只等皇帝过目,就可以给皇后送去。”
“——我想着,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就不要大张旗鼓了。”
“悄悄把诏书送去,再让皇后搬到曾经,孝惠张皇后住过的北宫去。”
“也算是给皇后、先薄太皇太后,多留一分体面······”
得到窦太后这隐晦的承诺,天子启也终是点下头。
从始至终,母子二人都没有一个字提到‘不再立梁王为储君’;
但含湖其辞之间,已经是各自达成了妥协。
——梁王刘武刺杀朝臣的事,天子启不再追究;
换来的,是窦太后不再重提‘储君太弟’的事。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天子启纵是仍对先前,周亚夫对自己的态度耿耿于怀,也短暂的感到了一丝畅快。
但还没等天子启开口,道出那句‘那就让老三来长安吧’,一个毫无征兆的消息,便再次打乱了天子启的计划。
“太后~~~~”
“太后······”
“太后!”
一道由远及近、由低到高的声线自殿外传来,只惹得殿内的窦太后、天子启,以及窦婴、刘嫖四人齐齐一皱眉。
待那声线的发起者,上气不接下气的走入殿内,窦太后、刘嫖母女的面色,又齐刷刷一变······
“你!”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梁王呢!
”
“我儿刘武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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