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炉里烧的香料,都不用花咱家的钱?”
刚走进太子宫没几分钟,刘胜便这么大咧咧的,开始吐槽起自己的老爹来。
——都不用刘胜去问:就刘胜此刻目光所及,陈列于侧殿的大大小小几十顶香炉,肯定都是天子启曾经烧钱的炉子!
“败家玩意儿······”
又一声滴咕,却惹得刚走进殿内的夏雀脚步一顿;
待刘胜面带不愉的抬起头,又赶忙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主······”
“公······”
“——唤公子便是。”
见夏雀一副便秘的表情,刘胜也不多纠结,轻声一语,便替夏雀解了围。
待夏雀如蒙大赦般低下头,唤了一声‘公子’,刘胜才稍一点头。
“都办妥了?”
刘胜话音刚落,便见夏雀赶忙又一躬身。
“办妥了······”
“除了这处侧殿,太子宫其余各处殿室,奴都下了禁令:除洒扫的宫人,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太子宫的正门,也从门内上了栓,只开了一扇侧门。”
“公子的贵客,此刻也都正在侧门外恭候······”
略显阴柔,又莫名让人心安的平缓语调,也让刘胜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悄然一松;
再低头思虑片刻,便从上首的座位直起身,一边整理着衣冠,一边继续说道:“太子宫上下,能不动的地方,就尽量不要动。”
“负责洒扫的宫人,你也不要有过多交谈往来,各司其职便是。”
“我亲自去迎客,你令人备好茶;”
“再把太后赐的那一千金,全都······”
“呃,拿其中五百金出来,摆在这里。”
说着,刘胜便指了指侧殿正中央,又看了夏雀一眼。
待夏雀点下头,刘胜才昂首挺胸走出侧殿,朝着侧宫门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滴咕着:“再有钱,也得知道省着点儿花啊······”
“五百金~”
“啧啧······”
·
片刻之后,刘胜的‘客人’,便都已经被引入了侧殿。
随后,众人便以非常有趣的座次,在侧殿东、西两侧坐下身来。
——上首主位,刘胜和南皮侯窦彭祖再三礼让之后,终还是空了出来;
随后,表叔侄二人便各自于东、西两侧首席落座。
至于其他的人,座次也非常值得玩味。
窦氏外戚派出的五位子侄,都按年纪次序落座于东席,紧邻着南皮侯窦彭祖;
而西席,自刘胜所落座的首席,次序由皇七子刘彭祖、贾氏外戚唯一代表——贾贵占据。
天子启的代表郅都,仍摆着那张面瘫脸,漠然立在上首主位侧方;
刘胜的贴身宦官夏雀,则悄无声息的走到殿门外,目送宫人们奉上茶,便如一颗老松树般,呆立在了殿门侧。
各自落座之后,刘胜的目光,首先望向了对座的表叔窦彭祖。
“这次的事,上午在长乐宫的时候,我已经和皇祖母禀奏过;”
“当时,表叔也在一旁?”
听闻刘胜此言,窦彭祖只浅笑盈盈的点下头,随即稍侧过身,朝身侧的几位族亲抬了抬手。
“公子奉陛下之令,主持今、明两年,平抑关中粮价的事,太后已经交代过我了。”
“这五位,是我和魏其侯,从族中挑选出来的男丁,虽谈不上精干,但也终还能供公子调遣,做些车前马后的粗活······”
随着窦彭祖温和、平缓的语调,刘胜也满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循声望向那五位窦氏男丁。
不出刘胜所料:五个人都是年纪三十出头,浑身上下都透着‘稳住’二字的中年人。
至于窦彭祖的客套,刘胜自也没当真。
——当朝太后的宗族,派出五个最能干的壮年男丁,各领六百石至千石的五个官职,做的,还是帮准储君平抑粮价的事!
若刘胜真按窦彭祖所说,把这五个人当壮丁用,单就是窦太后那一关,刘胜就过不了。
心里明白这一点,刘胜也不多含湖,与这五位表亲稍客套一番,便将天子启给的五个官职,直接撒给了五人。
“既然表叔,已经对五位有过交代,那我这个晚辈,也就不多赘述了。”
“这次的事,说难也难,需要和许多公侯、贵戚打交道;”
“若说简单,需要做的事,其实也并不算多。”
“——只希望各位,能看在皇祖母的颜面上,助晚辈一臂之力。”
“毕竟这次,平抑关中粮价的事,不单关乎到关中上百万户、数以百万口农户的生计······”
隐晦的一句提醒,配合着刘胜稍待谦恭的面容,却引得对侧的五位表亲面色齐齐一肃,旋即便一同起身,对刘胜郑重其事的一拱手!
“公子的意思,我们明白!”
“我们来时,太后已经对我们有过教诲:无论公子说什么,我们,都只管照做!”
“若是不能做到,那即便公子仁慈,太后,也肯定会责罚我们。”
“所以,公子大可放心。”
见五位表亲这般架势,又看了看对侧的表叔窦彭祖,面上也同样是一抹庄严之色,刘胜心中立刻了然。
——窦太后,只怕已经告诉这六人:这次,平抑关中粮价的事,将直接关系到刘胜能否顺利得立为储!
除此之外,窦太后也大概率向这六人,下达了诸如‘务必办好这件事,把我孙儿扶上太子之位’之类的死命令。
意识到这一点,刘胜心中不由一暖,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容,赶忙起身,对面前的五位表亲沉沉一拱手!
虽未道出什么感谢、承诺,但仅此一拜,也足以让五人心中大安。
——这一拜,是即将成为储君太子的刘胜,对面前这五位表亲,乃至整个窦氏一族的承诺······
各自再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