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听说。”
朱载壡深吸了口气之后,“当时桌子上,杯子有两个,筷子有两双,就连陪酒的侍女都有两个,但是人却只有一个,还有一个是谁啊,当值的时候喝酒?“
“范大人,你该不会说,你老当益壮,一个顶俩吧??!”
“这…这…”
范指挥抬起头,拼命挥动着手,“不敢说啊,殿下,不能说啊殿下。”
朱载壡看出了他的顾虑,于是弯下腰,半蹲着,压低着声音说道,“你若不说,孤直接让锦衣卫给你拖走,下到诏狱,孤保证你活不过明天。”
范指挥听到这话,瞬间露出难以置信的脸色,身子更是抖作一堆,畏畏缩缩的。
“但是呢——”
朱载壡拉长了声调,也顺势站起身来,沉声道,“你若是说了,哪怕得罪了别人,孤给你担着,死罪是不会有的,这其中的利害自己掂量着来吧。”
“是…是巡视东城御史!”
这位范大人已然被攻破了心理防线,直接眼睛一闭,声音嘶哑喊了出来,但是随后,又是看向朱载壡,“殿下,殿下,那是严大人的门生,义子啊,动不得。”
“什么??”
朱载壡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时沈炼凑上前,朝着朱载壡低声道,“太子爷,这东城御史是赵文华,嘉靖八年的进士,走了严首辅的门路,认他做义子。”
这好家伙,感情这官场是全烂掉了呀。
“呸!权门犬!”
一旁的吴继爵直接啐了一口唾沫,眼神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随后便见到朱载壡看向自己,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太子爷,不是,那个…我是骂那个赵文华呢。”
“殿下,要不要我去请那个赵文华赵御史过来?”
沈炼的提醒并没有被朱载壡所接受,“不用了,能被严相所看重的人,不论品德,必然是个聪明人。”
朱载壡的话说到这,已经很明确了,沈炼见此也不再提醒。
“走吧,先出城等吧。”
“诺——”
于是乎,一幕极为奇特的场景出现在崇文门外。
朱载壡等人为了不堵塞街道交通,已经带着人马移到崇文门外。
数百骑兵,人人下马拿着武器,呈现半月形,将正中间的人群包围着,只留下一个缺口。
而正中间的人,则是几十个穿着罩甲的锦衣卫,以及朱载壡等人。
当然,那中城兵马司指挥范大人,还跪在地上,只不过是换了个位置。
至于那些中城兵马司的捕役们,已经被朱载壡直接驱散了,眼不见心不烦,这些人到时候全部都要淘汰掉。
不多时,只见一顶桥子摇摇晃晃的从城门口中钻了出来。
还不等轿子停稳,只见一个文官,从轿子下走出,几个大跨步就来到朱载壡跟前,随后啪啪一甩袖子,对着朱载壡双膝跪了下去,额头磕得响亮,“太子殿下,下臣赵文华来迟了,请殿下责备。”
赵文华!
嘉靖后期重臣,以溜须拍马为手段,抓着严嵩这条大腿,一路做到二品部堂大员。
朱载壡眼睛微微眯起,没有接话,他自然能听得懂赵文华的话,若是他现在就发脾气,那就是怪他来迟之意。
朱载壡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人,此人全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唯有这官服是新的。
青色官服之上,绣一只鹭鸶,这是六品官的标志。
“你这身上怎么回事,湿漉漉的?还穿着这么单薄?”
朱载壡并没有让赵文华起来的意思,只是让他跪着。
“回太子殿下。”
赵文华顶着不断淌水的脑袋,先是扭头看了眼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的范指挥,眼中先是露出一丝不屑,而后又隐没下去。
他低着头,扯着嗓子说道,“臣听闻殿下来到这崇文门,便急忙赶来,不成想路上有水坑,直接摔了进去,不得已换了件夏日官服。”
有意思,这人头脑转得很快啊,借助冷水直接将酒气逼出,也得以掩盖掉喝酒的事宜。
“赵大人啊。”
朱载壡呵呵冷笑道,“你作为一个巡城御史,不应该是在东城察院当值吗?我来之前,让沈百户去公署找你,居然没有找到啊。”
不知为何,他没有直接说出真实情况。
“殿下——”
赵文华的语气瞬间拉长,随后只听得“啪”的一声,赵文华在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语气低沉中带上些无奈,“臣这次前来,便是向殿下您告状的。”
“噢?怎么个说法?”
“前任御史,坐城之期,五日一次,核计每月办事只有六日。”
“赵大人,孤没听错吧,你说,你的前任每个月只在公署六天?”
朱载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是的,殿下,下臣也觉得难以置信,但这是下属吏役亲自告知的,说他每隔三五日才进一次公署,玩忽职守,导致案牍积压。”
朱载壡点了点头,“然后呢。”
“下臣也是大为震惊,但是下臣为人迟钝,只能徐徐图之,每日都到各处去跑,巡视东城,体察民情。”
“因为下臣深知,巡城御史固然权力不小,但也同样身子的担子很重,下臣每日深入东城各坊,甚至各铺,小到儿女忿争,细到米盐琐屑之事,下臣皆一力为之。”
“嗯。”
朱载壡没有管赵文华的自吹自擂,而是询问前任御史的事,“御史犯罪,加三等,你那前任呢?”
“回禀殿下,下臣已收集证据,禀告恩师,会同三法司,已将其流放千里。”
“那这崇文门的乱象,也是前任留的??”
“正是,为此下臣一直在收集其证据。”
赵文华再次抬头,眼神中带着坚毅,“殿下,这崇文门乃是我大明税收的重要一环,下臣每次看到那孟冲如同虎狼一般吞噬朝廷钱粮,实在痛心,又苦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