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虽小,却有隐龙出没。
侯二狗没想到,在A县第一次跟人斗牌,竟然会遇见一个玩骰子的高手。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回是姓朱的第三次坐庄。
前两次,同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却是接连失利,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被三人赶下庄去。
在一个小时的混战后,姓朱的终于拿出真本事,精确的抛出一个六六顺。
骰子没有问题,麻将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庄家自己码的17对暗牌。
这时候,自动麻将机尚未普及,在A县一类小城市里,人们仍旧习惯用手亲自码牌。
侯大龙曾经说过:超强记忆力跟隐密的手法,是千手成功的先决条件。
侯二狗捕捉到姓朱的壮汉细微的码牌举动,把需要的牌混在17对暗牌之中,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摇出合适的点数。
这当然需要高超的技巧,恰恰此时此刻有人做到了这一点。
如果所料不错,姓朱的壮汉这次将会自摸“红中,发财,白板”其中的任意一张。
侯二狗看破其中的诀窍,不动声色的打牌。
果然不出所料,在连续换了七八张牌之后,姓朱的汉子大喊一声:自摸。
居然是杠后开发,摸出一张红中出来。
侯二狗不由自主的笑了。
接下来事情就变得越发精彩,姓朱的汉子连赢了三把后,自动下庄。
侯二狗手中的筹码锐减下去一大半。
这次轮流到侯二狗坐庄。
只见他笨手笨脚的开牌,然后抓到了一手烂牌,没过多久就被人撵下台。
一把没胡!
接手的是房东陈老板坐庄,也是连赢三把,再下来是美艳少妇,又是一个三庄下台……
侯二狗连输十把,今晚要想翻身比登天还难。
到了现在,侯二狗如何看不明白:今晚这副牌局,百分百是冲着自己兜里的钱来的。
侯二狗心里琢磨着,大概是白天露出了兜里白发发的钞票,所谓的钱财动人心,让房东陈老板惦记上了。
这时候就听见房东委婉的劝道:
“侯兄弟,我看你今晚手气不好,不如就此散了吧?”
“哎呦呦,这才哪到哪呀!这牌瘾刚上来,陈大哥,你就准备散摊,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就是。人家侯兄弟还没有认怂,老陈,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再说手气背也是一时的,哪有一直背的道理?侯兄弟,该你坐庄……继续不继续,你说了算。”
“呵……让我说呀?”
侯二狗挠了挠头发,很认真的想一下,客气的说道:
“要不然,再来最后一圈?”
“同意。”
“没意见。”
“行,就听你的。”
其余三个人对视一眼,露出浓浓的笑意。
…………
第二天一大早,柳虹敲响隔壁房门,侯二狗睡眼惺惺的出来,嘴里抱怨道:
“你不是上班吗?敲我的门干嘛。”
“我不放心,你的东西还在我的床下,你自己过去看着吧!”
柳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的口吻问道:
“二狗,你实话告诉我:那里面根本不是普通的瓷器,是值钱的古董,对不对?”
“你偷看我的东西了,这很不道德。”
“去,你想找揍是吧?”
柳虹恶狠狠的做势打人,侯二狗笑着躲开。
似乎被人抓住了短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又道:
“我只是好奇的看一眼,原来是一些瓶瓶罐罐……”
“那是我养父平时积攒的一些东西,原想放在家里面。可是住宅被他送给别人,没办法,只好带在身边……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暂时放在这里无妨,只是,也不是长久之事。”
“我明白。你去上班吧!时间已经不早,免得又被人训斥。”
柳虹点点头,赶紧转身下楼。在楼下院子里,正好碰见房东,连忙打声招呼。
“早啊!陈大哥。”
“呵,你也早啊。”
房东陈大哥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柳虹暗暗好笑,估计昨晚打输了牌,才会有如此丧气的表情。
“咳咳,那个……柳姑娘,能问个问题吗?”
柳虹只好停下脚步,笑着说:
“啥事啊?”
“也没有啥事儿,我就想问一下:侯兄弟真是刚辍学的学生,我怎么瞅着不像?”
“是啊!昨年下半年,为了照顾生病的父亲,高三没上完就退学了。陈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啊!”
房东陈大哥长叹一声,摇头继续说道:
“你这未婚夫可不是凡人啊!昨天晚上我们三个人都输给他,做了半天的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
“这个呀,没来牌之前,我就知道结果……一点儿也不稀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吧!我知道一点:他打麻将几乎没有输过,只是赢多赢少的问题。
陈大哥,昨天我特意劝阻过你,可你执意不听,我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呀!”
“是啊是啊!昨天你确实说过……唉,我也是鬼迷心窍,听不进去啊!”
房东陈大哥痛苦的总结道。
“哎呀,陈大哥,昨晚输了多少钱?你给我说个数,我一定让他还给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是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接啊!呃……至于输了多少?这么跟你说吧!你等于免费在我这里住一年。”
“这么多!这可不行。本来就是闹着玩的,大伙图个热闹,这样不成赌博了。陈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让他把钱退给你。”
侯大龙好赌成性,柳虹是知道的。
可是自古以来,赌博害人害己却是不争的事实。
柳虹可不想侯二狗成为那样的人,这不义之财,必须得还。
“真的能返给我?”
房东陈大哥一脸的不可置信,被人吃下的肥肉还能吐出来,怎么想都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