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锦衣卫点了点头,随后便按奈不住了,四周看看后握紧了腰间的刀。
这个时候、粮商也带着所有人来到了邳州县衙。
到了这里、便可以看到稀稀落落的人群,以及在衙门门口负责查粮的县丞。
卢剑星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看着县丞查了粮食。
“这粮食成色不错,是凤阳府的吧?”
身着官服的邳州县丞查了查粮食,拿到鼻子前嗅了嗅,随后说出了粮食的产地。
见到对方的模样,粮商也抱着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献媚道:
“对对对、大人真是慧眼如炬,这是凤阳府的一些土特产,请大人收下,就当是官民鱼水情。”
“那我就不客气了。”县丞瞥了一眼那个小盒子,顶多也就是百来两银子的模样,比起他这些天收到的其他粮商特产,简直少太多了。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他还是将旁边的书吏收下了小盒子,随后对粮商提点道:
“若是出了邳州,有外人问邳州如何,该如何说?”
“邳州一如往常,饥荒什么、都是民间百姓胡诌的。”粮商这时候显得非常上道。
也就是同时、县丞对他道:
“邳州还缺不少黄豆,只要能运来、有多少要多少,就是价钱定不下来。”
“你若是下次运的够多,这个数还可以多一些。”
说罢、那县丞又道:
“你这批粮食不错,五十文一斤,上称吧!”
他的话、前面对粮商说,后一句对县里的胥吏说。
在十几名胥吏和三十多名民夫的手下,卢剑星他们所运来的粮食被称重,按照五十文一斤的价格卖出。
两万多斤粮食,一共到手了一千三百二十两,扣除各种关卡吃下的银子,卢剑星净赚一千一百两。
可是、当他们走出邳州城,粮商将银子交给他的时候,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箱银子,心里却沉甸甸的,仿佛手里的不是银子,而是人头……
“唉……”
长叹一口气、卢剑星对旁边的年轻锦衣卫道:“二弟、你北上把事情告诉殿下吧。”
“好!”
听到这话,年轻锦衣卫叫人让出一匹马,随后自己翻身上马,并对卢剑星作辑道:
“大哥、保重!”
“去吧、小心些……”卢剑星担心的开口,但却得到了年轻锦衣卫的点头,随后策马离去的背影……
“掌事,咱们……”
“继续贩粮。”
在卢剑星看着沈炼背影的时候,那负责贩粮的商人前来询问,而卢剑星则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检举了淮北的事情,那么淮北也就很快会被朝廷注意到。
这么一来、他赚取银子的时间就不多了。
为了他的前途,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赚取更多的银子……
“驾!”
在卢剑星为了自己的前途,做出继续贩粮事情的时候,年轻锦衣卫却扬尘策马、向着北方赶去。
一路上、他眼中所见之处,皆是饥民。
冬季寒霜,他们向着南方逃难,所有人身披破烂棉衣,或是身后拉着板车、车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父母,又或者怀里抱着孩子,脸上麻木。
这是年轻锦衣卫眼中所见到的淮北、而他便是卢剑星的二弟沈炼。
他引马远去,见到了那一个个眼神麻木看着他,冒着风雪南下的饥民。
这个时候、一个拉着板车的五旬老头跑到了路中央,沈炼勒马而起,战马“唏律律”的抬起蹄子,重重落下,砸在雪地里,叫雪泥飞溅。
他下意识把手放在了刀柄上,而这老汉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身上破破烂烂,背后板车躺着一老一少两个女的。
老的六七十岁,少的十二三。
“爷、请问南边还有活路吗?”
老汉声音虚弱,怀里的小女孩更是连哭都喊不出声音了。
他的问题尖锐、南边还有活路吗?
有吗?这个问题叫沈炼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前,还被百姓和官员歌颂的“万历新风”,眼下却爆发了这样人间如狱的惨状?
“去北边吧……”
沈炼艰难说出这四个字,却不想那老汉听到后,低头失神道:
“我就是从北边被赶回来的,去了西边西边赶,去了北边北边赶,现在只有南边没去过了。”
“要是南边去不了,横竖都是一个死,那我还是回家乡落叶归根算了。”
老汉的话,叫沈炼咬紧了牙关,恨不得拔刀叫北方官员放行,叫灾民入境。
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况且一旦他暴露身份,说不定就会被人围追堵杀。
这个时候、沈炼突然觉得鼻尖一凉,伸手触摸后,向天上看去,是飘飘洒洒的雪花又开始了落下。
“向着北走吧,看看使些银子,能不能带你们出去。”
如今的沈炼不过二十出头,即便在锦衣卫呆惯了,但他还是不忍这群人饿死。
只是他这话一说出,四周的饥民就围了过来。
“带上我吧,爷、我可以给你当佃户,我吃的少。”
“爷、我把我内人卖给你,带我出去。”
“带我出去、我身上还有三百文钱,能凑一点。”
“带我……”
四周饥民一拥而上,几乎要将沈炼胯下的挽马掀翻。
“噌!”
“都给我退下!”沈炼无奈拔出了刀,对准了这群他曾经可怜的饥民。
饥民见了刀,纷纷往后退了起来,不过他们那无助的眼神却看着沈炼。
沈炼的心不忍的一颤,而那老汉却拉着车走到了沈炼背后道:
“爷、都是苦命的人,我们走吧。”
虽然都是饥民,但大家都希望自己能活下去,老汉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在对自己,对家人负责,而沈炼听后,调转马头、向着北边走去。
他骑马在前面走、老汉在后面拉着车,站在原地的百姓看着他们的